「這運河重啟之後,南北通暢,實在是好事!」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堂上諸公都是怎生想的,竟是議到今日還未有個結果……」
「聽聞李公曾言,此事耗費民力,不可為。」
「何事不費民力,水運終究好於陸運……」
他們說得熱鬧,聲音便不覺高了起來,後來漸漸有了爭執,其中一人憤然道:「這是氓民皆知的好處,李公怎能閉目塞聽,只做不聞?」
「何來氓民皆知?你問他,他知道嗎?」
有人指著亭外的紀墨,他帶著草帽,在一眾漢子之中格外顯眼,尤其,手邊兒還沒什麼活兒,像是個監工頭目的樣子,似有個對話的資格。
便有人直接叫了紀墨問他可知運河好處。
「南北交通,自然是有好處的,只工程浩大,便是重修也需要時日。」
紀墨知道他們所言的運河是什麼,那是前面某個朝代的皇帝的奢靡之做,可媲美酒池肉林那種程度的享樂。
京都在北,背靠始龍之地,所謂天子之地,富庶在南,越是向南,物產越是豐富,人民也越是富足,景色也更加多變。
前朝某位皇帝一心想要當個南方的富家翁,在宮中玩角色扮演開開商業街還不夠,還要往南方一行看一看,那是個昏聵都昏得比較有水平的皇帝,當下就拿了輿圖,親自找了人詢問,勘定了一條道路,即運河。
這運河之初名為皇河,專為從北而南遊覽之用,途徑幾處富庶之地,勾連諸多景色豐饒之所,花光了國庫,盡起役夫,傾盡所有,完工之後,也就遊了一次。
昏君乘坐在同樣奢靡的畫舫之上,好像抱金磚過鬧事的童兒,僅此一行,挑動了天下所有不安的心,畫舫到南方某處而止,再也不曾回來,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四處烽火,改換了江山之主。
在他之後那位靠著起義軍統一全國的皇帝,直接封了運河,表示絕不復此奢靡,他的後世子孫,不知道是怎樣理解的,反正有一位出名的家皇帝,連皇宮都不出,所謂的「垂拱治天下」,結果可想而知,被困死在皇宮之中,成為了歷史上有名的被餓死的皇帝。
這些事情都是舊事,因這三位皇帝太出名,說書先生那裡有不少段子,辛辣諷刺,兼而有之,聽得多了,也能知道一二歷史因由。
紀墨不知道這些公子哥都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李公又是何等人物,聽到問,回答一句,左右不得罪便是了。
他說得也算是客觀,這件事的好處有,壞處也有,事情都是一體兩面,利弊皆有的,考慮清楚更想要得到什麼,為此肯捨棄什麼,也就是了。
「氓民奸猾!」
其中一人聽得這回答,低罵一句,也不與紀墨多言,倒是那個先問了紀墨的,這會兒冷靜下來,只覺掉了身份,不過強行挽尊道:「可見運河之事,牽動人心,氓民皆知。」
這是呼應了自己的論調,倒更加立得住腳了。
紀墨聽到他們這些話,其中暗含貶斥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言,只當沒聽到便罷了,小民不與官家爭,這些公子哥誰知道身後父親是否就是朝中官員,他這裡多說兩句,說不得就是一場禍事。
那些人也不在意他,說到此處,只覺得這「氓民皆知」之事再提墮了自己身份,轉而就又往別處去了,話題也自然而然做了改變。
他們走遠了,紀墨也沒理會,師兄過來問了一聲,只怕剛才一句出事,他們所離不遠,也都聽到了。
「沒什麼,不過一句話,也不得罪誰。」
見他們謹小慎微,紀墨也是無奈,小民多艱啊!也不能怪他們沒主見,便是心中有想法,又真的敢高聲表達嗎?
「可不要與他們亂說,一句話說不好就是麻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