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齊鵬不知何時也跟他們聚在了一起,緊挨著,他們睡覺都沒脫衣服,這會兒倒是方便起來,悄悄從窗戶往外看,能夠看到火把的光在晃悠,那是有人在奔跑。
「發生什麼了?」
紀墨拉著紀清志的手,小聲問。
紀清志低頭看了他一樣,說:「別出聲,我們走。」
說話間他就抱起紀墨,背著包袱,悄悄往後面移動,這農家房子前後都有窗戶,前面的是正對著村中道路的,後面的挨著院子,院牆不高,想來他們能夠翻越出去。
齊鵬更是機警,早就把包袱背了起來,跟著紀清志移動,率先跳出後窗,落地的時候幾乎毫無聲音,扭頭接了紀墨,看著紀清志跳出來,兩人把紀墨當接力棒一樣,等過了院牆,紀清志辨認了一下方向,就直接往南里城去了。
趕在天明前,他們就在南里城的城門外等著開門了,也有趁夜過來的小商販,等在這裡,扎堆兒在城牆下一窩,等著開了城門再進去。
城門沒開,先等來了村子裡來報喪的人,不是別的村子,正是之前紀清志他們借住的村子。
他們需要去城裡找小吏報喪,看小吏是否要過來檢視,之後再決定安葬,這就是走個過程,也就是他們村子離南里城近,否則的話,戶帖報到村長那裡,等村長有空往上報就是了。
古代人頭稅,這人在不在了,關係著錢在不在了,隱瞞了只是給自家添麻煩,白白要交出一筆稅錢。
等著的人中有跟那報喪的人熟,問起來才知道夜裡是怎麼回事兒,村中一位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去了,這等事本來算作喜喪,但去得匆忙,當時還想著要救,四下找大夫來著。
這樣的村子附近也會有些赤腳大夫之類的人物,那火把走動,恐怕就是有人去尋那等大夫來救個急。
尷尬了。
紀墨看看紀清志,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變化來,十分沉穩的樣子,至於齊鵬,不用看就知道,他更沉穩。
望風而逃總好過萬一是真的有事兒逃不了,可憐他們半夜翻牆趕路,來到這裡,真箇是風塵僕僕。
等進了城找了客棧安頓下來,紀墨還笑:「師弟這性子,跟爹爹可真像。」
「還笑,你也學著點兒,行走在外,就要有這樣的機靈勁兒。」
紀清志的說法,直接把那杯弓蛇影的行為給美化了好幾個層級,紀墨笑過之後,又覺得無奈,若不是見過他人受此迫害,又或者自己曾親歷類似的迫害,哪裡來的這樣的「機靈勁兒」。
這一想,三人之中,自己倒像是那個吃不住教訓的,應變不來。
「我知道了,下次再睡覺,定也要留神的。」
紀墨應著給了紀清志一個鬼臉,表面上是不以為然,心裡還是記著了。
紀清志在南里城還有些認識的人,沒在客棧住多久就換了地方,那家人貌似還比較有錢,專門給紀清志找了個臨街的房子住,地方不大,但獨門獨戶,就很難得了。
兩人敘舊時候曾經提到紀清志的父親,那人頗為推崇,不外是說如此人物名聲不顯云云,紀墨聽著聽著才發現,擦,自家爺爺竟然是御醫!
御醫啊!這是什麼概念?
眾所周知,皇帝都要用最好的東西,「舉天下而供一人」可不是說說而已。吃穿住用,皇帝都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最高標準,什麼東西,沾了「皇」字都要身價倍增,便是一口小吃,說一句皇帝都愛吃,必也是客似雲來絡繹不絕。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進宮當御醫,給皇帝看病,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這個御醫群體絕對代表了當世醫術最高水平,是天花板了。
至於什麼民間神醫之類的,不是瞧不起民科才智,而是拼不過御醫家族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