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重了,任何時候,情誼都不該用金錢來衡量,無論錢多錢少。
葛根這時候也正了神色,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一時的小機靈換來這樣的結果,下意識揉了揉耳根,對紀墨說:「師弟,那些錢,回頭我就都買了吃的,給咱們加餐——」
話到此,也算是過去了,紀墨正要擺手說沒什麼,結果葛根接著說:「就是你那手藝,實在是太好,能不能教我?」
這話才出口,在他旁邊兒的紀師傅就極其順手地打了過去,大約是打得手疼,乾脆撿起了一旁的雞毛撣子,掉過頭來,拿著那杆子去打葛根的後背。
「混帳東西,你怎麼有臉!」
眼看著紀師傅比剛才更氣了,氣得渾身都哆嗦,紀墨就覺得不好,連忙上前去抱住紀師傅的大腿:「師父別生氣,別生氣……」
「師父。」葛根這時候倒是不聰明瞭,也不躲,扭頭就在紀師傅面前跪了下來,背上捱了幾下狠的,還是把話說完了,「我跟著師父學了好幾年造橋,師父也知道我,技藝上沒什麼長進,也就師父領著,才能不出錯罷了,這輩子沒什麼出師的指望,可我這一年大過一年,再要尋別的去做,我不會,也不甘心,可若是這樣過一輩子,我一個還好,若要娶妻生子,拿什麼養家?」
不是不能養,但辛苦多年在外,拿點兒零散小錢回去,又辛苦又不掙錢,就不是葛根所求了。
倒是模型這樣小東西,以前沒人想過,現在有人做了,似乎也不難的樣子——紀墨做第二回 的時候,葛根就留心了,他其實也聰明,就是算不好比例之類的,但在模型上,似乎又不必那麼強求比例,就是再誇張,模型也能立得住,也不會真的被水衝倒,擔什麼責任。
「我就想學著做模型,學了那麼多年造橋,大橋不敢說,這樣的小橋,我也看師弟做了,我也是能做的——求師父允許!也請師弟同意。」
別人家的手藝,看會了算是偷學,不獲得正主的同意,除非以後葛根永遠不把這點兒技藝露出來,拿出去賣錢,否則正主知道了,上門斥責,他是會壞名聲的,所以,求得同意就很重要了。
哪怕只是口頭同意了,葛根也不怕人言,能夠理直氣壯地靠著這樣的技藝賺錢了。
這也是他為人心善,講究一個名聲,否則,直接藉故出師,離了此地,天南海北的,到外地憑此賺錢,難道紀墨還真能知道不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追過去斥責。
這會兒求同意,就是一個下定決心的意思,別人若是不同意,他名聲不好也能做得,若是同意,自然是皆大歡喜。
紀墨感覺到了那無言的強逼之意,但在對方放低姿態的狀況下,這種逼迫也不那麼明顯,比較容易接受。
紀師傅同樣也感受到了,他說不出其中什麼不對,但那種感覺很不好,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可要就此懲罰,說把葛根逐出師門,多年的相處彷彿還在眼前,這個弟子也是幫他處理了不少事情的,不能說一無是處,更不能說沒有情分。
「師父,師兄要學就學嘛,這也沒什麼,本來就是很簡單的,我也不指望這個賺錢,我是要跟師父學造橋的,以後要當造橋匠的。」紀墨天真的話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對著紀墨,紀師傅臉上略顯緩和,「別理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以後他不是你師兄了!」
「師父!」
葛根有些不敢信,猛地抬頭看著紀師傅,眼中似乎有了層亮亮的淚光。
「喊什麼,你都說以後不做這個了,還跟著我學什麼,既然你師弟允許,你就去做,就當你出師了,不必再跟在我身邊兒。」
紀師傅說完,頹然坐在一旁,雞毛撣子也隨手扔在了地上。
不等紀墨撿起雞毛撣子,葛根先撿起來了,膝行著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