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動了動,小聲地說了聲&ldo;謝謝&rdo;。
許紹洋沒說話,甚至看都沒有看向她,大概是生怕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拖過來打一頓。
就這樣急著撇清關係?
謝謝?
他收她當徒弟這麼多年,哪怕是通宵陪她畫設計稿,她也從未跟他正經講過謝謝‐‐
原來這象徵人類文明社交禮儀的兩個字,可以這麼刺耳。
&ldo;早知道這樣獻愛心就換來一句謝謝,我很想去找個寺廟燒把香,好好問問佛主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rdo;許紹洋涼涼嘲諷。
&ldo;不如你把愛心獻到底,&rdo;薄一昭接過話,&ldo;既然已經欺負了我們一同長大的小妹妹,不如把我們一同喜愛過的小妹妹想要的東西還給她‐‐都是小妹妹,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rdo;
&ldo;……&rdo;
端著茶杯一臉懵逼的&ldo;小妹妹&rdo;轉過頭看著她的男朋友,他不說她都快為這些天亂七八糟的事兒擾得忘記了這茬。
她望著他,眼睛裡像是迸濺出了星星,烏黑髮亮的。
薄一昭倒是沒看她,只是牽過了她的手攏在大手裡,捏了捏,有些惡劣地看著那白豆腐似的手被他揉搓出紅痕,他這才很滿意地放開,看著她的手被自己揉出的嫩紅。
那抹紅最終一路攀升,染到了她的脖子上。
薄一昭輕笑一聲,心情似乎是不錯。
許紹洋卻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到了隱忍的邊緣‐‐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就奇怪今天喬欣倒臺這麼大好的日子,這兩人不找個地方好好慶祝,跑到他這裡來做什麼……
原來是薄一昭似乎準備在今天快刀斬亂麻,將以往所有的破事一朝全部解決。
不止是喬欣。
看在這個&ldo;斬立決名單上,也有他許紹洋的名字。
有些手重地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臉上那道貌岸然的溫和笑容終於是偽裝不下去,男人面色陰沉了下來。
‐‐那副《墨意山海之燭九陰》是徐酒歲和他作為&ldo;師徒&rdo;的最後一絲牽絆。
他心中無比清楚,若是被她拿走了這副手稿,她便會走得頭也不回,無論是許紹洋還是千鳥堂,甚至是&ldo;九千歲&rdo;這個名字,都會成為被她拋棄在原地的東西。
&ldo;這件事沒那麼簡單。&rdo;許紹洋說,&ldo;我許紹洋這輩子沒有做過虧本的生意,也沒有哪個徒弟是在我沒有批准的情況下,學了手藝便自己一聲不吭跑出去自立門戶……歲歲,是我先做錯事在先,但是感情的事和事業的事總是一碼歸一碼,如今你這樣做,還要帶著我從小一塊長大的阿弟來氣我,是不是有點白眼狼了?&rdo;
他很少說這麼長的句子。
這是真的生氣了才會這樣。
哪怕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平靜。
徐酒歲被他說得畏縮了下,目光閃爍,那&ldo;白眼狼&rdo;三個字刺得她剛剛還有一些血色的面色瞬間泛白。
她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那雙烏黑的眼中彷彿有無辜的水光,有些無助又慌張的樣子‐‐
這讓許紹洋想起了她畫《墨意山海之燭九陰》的前一天晚上,他對她說,如果畫不好這個設計稿,那從今往後她便只是千鳥堂的素描老師。
當時她大概也是這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