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指腹搭在她跳動的脈搏,背脊一僵。
沈微忽然沒臉見她,萬分沮喪。
當前的她和踏破王庭以戰止戰的護國大將軍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忘卻前塵,只記得那點子情情愛愛,她臉皮臊紅,無地自容,更沒了和心上人『邀功』的幼稚心思。
她一下子變得萎靡不振,清和不自覺靠近,心也跟著她低沉下去:「你……你還記得多少?」
沈微捂眼不敢看她,兩隻耳朵暈染緋色。
清和呼吸發緊,眸子盪開細微的波瀾。
她挨著她的阿池,肩膀很輕易地就能碰到她。
她怕嚇跑這人,柔聲問詢:「還記得我,是嗎?」
房間落針可聞,呼吸隱秘,一聲疊著一聲。
『沈微』鬆開蒙著眼睛的指,白皙的小臉布滿羞愧。
她輕點下巴,聲音晦澀:「你是我的婉婉。我在夢裡頻頻見到你,你身子弱,總愛生病。
「你喜歡雪的潔白,喜歡冬日甚為壯闊的風和雪,不喜天寒地凍冷到牙齒打顫靈魂都要被凍僵的落魄,你也喜歡學文習武,嚮往策馬揚鞭,馳騁沙場的英雄膽魄。
「我與你青梅竹馬,情意甚篤,我不止一次夢見那些悱惻纏綿的場景,可我看不清你的臉。
「我記得你的聲音,你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
瘦俏的白梅斜斜探出瓷瓶徑口,空氣氤氳好聞的花香,隨著她一字字躍入心湖,浪花騰起,墜落,清和心蕩神馳。
驚異她還記得,慶幸她還記得,想哭又想笑。
身子不由自主地軟下來,倚著她的肩膀,聽她慢悠悠講述兩人的過往。
「……可我只記得你了。」
『沈微』捉了她的手虛虛握著:「我這樣,姐姐會不會失望?」
她沉心回想在竹樓的經歷,回想師父、大師伯偶爾看向她時的眼神,暗暗得出一個結論:想來她們是對她感到失望的。
她眼裡的光芒倏地黯淡下來,滿身的朝氣如同烈陽下被烘烤的樹葉,蔫蔫的。
「怎麼會失望呢?」
清和身子退開,素手撫摸她白嫩的臉。
所有人都可以失望,唯獨作為阿池的愛人、妻子,她總要全然信任她。
失去記憶的滋味很難熬,會茫然、無措,失去方向。
她瞭解池蘅,池蘅骨子裡帶著隨遇而安、坦坦蕩蕩、無所畏懼的樂觀,單從這點來講已經勝過好多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她不否認對心上人的偏愛,娓娓道來:「再健壯的人都會有跌倒的一天,跌倒了,爬起來。人生順境逆境那麼多的坎兒,誰不得咬牙邁過去?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但我們可以透過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姐姐……」
「稍安勿躁,阿池,接下來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
風吹梅枝,柳琴柳瑟守著【剪雲院】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房間內,被她安慰一通,『沈微』心緒緩過來,面上有了模樣:「姐姐,送給你。」
袖袋裡摸出精緻的銀盒子。
是一盒胭脂。
清和含笑接過,愛惜地拿在手上賞玩。
午後的陽光透過花窗照進來,斑駁的光圈灑落她發頂,『沈微』不錯眼注視著,有心撫摸那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又因忽如其來的羞愧不敢碰她一絲一毫。
「婉婉,你、你真相信我能想起來?」
「當然。」清和似嗔似喜,摸摸她的小腦袋。
簡簡單單的兩字配著親暱的小動作,『沈微』笑得開懷,心裡生出莫大的勇氣和抓耳撓腮的急迫。
「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