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怒不可遏的樣子,龍業皺眉:「多大的事,穩重點。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遲早會有這一天?」在那把龍椅坐久了,龍潤脾氣見長。
他寒著臉,面色微微發青:「是爹說帝星命隕,這又是什麼?池衍擁帝劍指帝都,池蘅肯定還活著!
「對,沈家那個『小公子』就是她!人到了眼皮子底下咱們放跑了她,還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說朕不是天命所歸?荒唐!朕是大運朝皇帝陛下,頭頂通天冠、身穿龍袍、佩戴天子劍……」
龍業眼神疲憊地看著他。
龍潤聲音放低,慢慢說不下去,他垂頭喪氣:「爹,這皇位,咱們絕不能讓。」
「誰說要讓了?」龍業斂袖:「本座已通知長老們帶領精銳前來,既是要鬥,那就和他們好好鬥一場。
「不是天命所歸?笑話!誰活著誰就是天命!
「天意又怎樣?咱們【龍門】做的不就是逆天之事?怕什麼!」
他神情一凜:「打起精神來!看你像什麼樣子!」
龍潤前些日子被池蘅打入體內的『純陰之氣』折磨地死去活來,瀕死之際好在有爹爹為他續命,他咬牙切齒,振奮起來。
「沈延恩不能留了。」
「他現在還死不得。」
龍家父子眼神交換,不約而同生出一條毒計。
女兒走了,『女婿』走了,親家也走了,該走的都走了,沈大將軍如定海神針屹立在風雲變幻的盛京。
他走不得。
當日那情形,唯有他留在這才能繼續迷惑偽帝,為女兒爭取離京的時間。
「亂起來了。」
亂得比他想像的還快。
他仰頭眺望遠處的天。
午後,五千禁軍重重包圍將軍府,大監端著銀色託盤顫巍巍上前,和隨帝御駕親徵的聖旨一同來的還有託盤上圓滾滾的丹藥。
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想也知道,不是治病救人的好東西。
「陛下說了,大將軍勞苦功高,理應有賞,此藥名為【生機活血丸】,乃大補之物,大將軍服下,陛下便放心您帶兵出征。」
池沈兩家為姻親,沈家如珠如寶的大小姐嫁給『反賊』,照這樣算,那也是『反賊』,陛下開恩沒降罪沈家,反而重用,為人臣子該知趣才是。
大監腰身彎折,高高舉起託盤。
「大將軍,請服藥。」
沈延恩死盯著那枚勞什子的【生機活血丸】,倏爾快意大笑,大聲道:「多謝陛下信重!」
他拿起藥丸,當著無數雙毒辣的眼睛,如吃糖球般將這藥丸生嚼。
他嚼得細碎,喉嚨嚥下,幾位隨行的【龍山】長老確保他當真服下此藥,放心回宮覆命。
杵在大監身側的藥老撫須淡笑:「老朽為大將軍診脈。」
他兩指搭在沈延恩脈搏,確認無誤,朝禁軍頭領點頭。
五千禁軍撤去,禁軍首領看了眼氣勢沉著的鎮國大將軍,搖頭嘆氣:趙氏即為正統,陛下和動不動愛發瘋的先帝比起來,好多了。捍衛皇室正統是臣子本分,他希望大將軍能守本分。
莫要像池衍一樣,做那犯上、妖言惑眾之事!
眼見為實,陛下就是陛下,那分明是天子,如何能『指鹿為馬』說他是外人假扮?
陛下昨日當眾在朝廷撕扯自己的臉皮,那張臉做不得假。
信他的人還很多。
愚忠之輩,歷朝歷代,不勝列舉。
大監尖聲道:「陛下還說了,此次若能重挫反軍大勝而回,將軍即為首功,有功之臣,陛下必不辜負!」
他話裡有話,沈延恩抱拳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