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曜沒看見,但見到異象的人很多,結合數月前池蘅帶兵前往雲城賑災,【慈幼堂】倒塌,眾兵士心死如灰之際,一道金芒自廢墟穿透而來,繼而池小將軍自救而出。
此事經不得細想。
兵將們滿懷敬畏地垂眸,不敢直視池蘅雙眼。
嚴高嚇得兩股戰戰,池蘅給他帶來的威壓太強,那聲「放肆」不斷迴蕩在心頭,他破天荒想起多年前盛京流傳過的『池三公子一言降服白虎』的傳聞。
池蘅斂去威勢,一本正經訝異出聲:「諸位是在跪遠處的雲山霧靄麼?」
她避而不受,身子側開,眾人隨著她的退讓,果不其然看見遠處雲霧繚繞,素日想看都看不到的壯闊風景。
她一言為眾人搭好臺階,隨著她話音落下,諸人只覺壓在頭頂的威勢煙消雲散,一時訕訕。
回想先前所為,更似陷入一場如夢幻境。
方才,是果真發生異象了麼?
他們心中驚奇納悶,卻不敢直言相問,潛意識中覺得此事幹係重大,遠非他們所能干涉。
嚴高絕口不提沖池蘅下跪求饒一事,他不提,也不準旁人提。此後見到池蘅便避得遠遠地,不敢再來招惹。
更多人對此事的態度諱莫如深,暗自揣測,此舉正合池蘅心意。
臘月,大雪紛飛。
派出去的斥候忽然回來,直言不見叛軍蹤影。
孫曜驚異之下繼續派人查探,發現確實如此——鬧得沸沸揚揚的嶺南叛軍,一朝如水蒸發,來時聲勢浩大,去時無影無蹤。
叛軍撤了。
叛軍為何會撤?
還沒等運朝的兵將想明白這問題,大雪天,五日之內,盛京接連傳出十二道密旨,催促孫曜務必帶兵回京。
孫曜愁眉不展,恨不能在明黃聖旨上盯出一個窟窿。
十二道密旨。
皆是相同的鐵令。
同樣收到密旨的還有天子寵臣——嚴高。
嚴高隱晦地手指蘸水,默不作聲在桌面寫出一個『池』字。
在他看來,或許除他以外陛下在軍中還有其他的眼目,遂得知幾日前池蘅身上發生的詭異之事。
陛下疑心重,此前又有『天降帝星』一說,難保不是對池家子生了疑心。
他誤打誤撞猜中一半的始末,被他提點,孫曜豁然開朗。
嚴高眯眼笑:「孫將軍,陛下有令,咱們還是即刻啟程罷。這叛軍連個尾巴都看不見,這趟出來,你我真是受罪了。」
孫曜垂眸不語。
大將軍還在邊關拚死拚活和狄戎交戰,莫非陛下還想對矜鯉做點什麼?
「孫將軍!你敢違抗聖命?」
「本將知道怎麼做,用不著監軍大人來教!」
嚴高氣得鼓鼓的,像只綠油油的青蛙。
孫曜被他逼得緊,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傳令下去,即日回城!」
大軍班師回城,池蘅自然在其列。
殊不知殺機四伏的盛京城,趙潛早已佈下天羅地網,只待她入甕!
……
妄秋抱著各色綢緞,輕聲道:「小姐?」
清和看著白衣人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驀然回過神來,壓下心底沒來由的惡感,她道:「走罷。」
柳琴柳瑟攙扶自家小姐上到馬車,車□轆轉動起來,平穩行駛在盛京城的朱雀街。
馬車漸漸看不到影子,龍潤從拐角探出身子,定在原地思量片刻,唇角微勾:「有意思,後天的純陰之體,壽數無多的可憐之人。」
他又嘆:「好個韻味十足的天仙。」
他感嘆兩句,果斷離開盛京。
馬車停在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