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要喝藥,難過了要抱抱。我抱抱姨母,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她傾身上前,權當不知兩位長輩少時的情愛糾葛,溫柔環過姨母發顫的肩:「都過去了。阿孃不會怪你,姨母也無需自責。」
「我去看看謝折枝。」
「清和!」
謝行樓喊住她:「你今日殺不了她。」
「為何?」
「清宴要來了。」
沈清宴——謝折枝之子。
「今日殺不了,明日呢?」
「她有她的死路。」
清和遠山眉微凝:「姨母?」
「她不會死在你我之手,時機到了,自有人殺她。」
「她能活過今年嗎?」
這種斷人壽數的輕易不可教外人曉得,然而她問了,謝行樓搖搖頭:「她會死在今年。」
死在你最愛的人手裡。
憶起『言靈』之時窺見的破碎畫面,她眸色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憐惜:「和我說說阿池,可好?你與她如何了?」
清和從姨母這事先得知無法手刃仇人,心情低落,然人各有命,若謝折枝註定不會死在她手,無論她怎樣費盡心機,都會有人攔阻。
天意與人意,人意的力量太過渺小。
她輕嘆:「我們邊走邊說。」
她因謝折枝之故不願見謝折枝的親兒子,情有可原,謝行樓牽著她手,兩人走向後院更深處。
提到池蘅,她精神這才好些:「她有與我來信,儘是一些輕狂浪蕩之語……」
謝行樓知道怎樣哄她多說,哄她展顏。
沈清宴前去探望母親的這段時辰,清和與姨母推心置腹,說到盡興處忽而問道:「姨母,我還有幾年可活?」
「不是幾年。」
謝行樓摟她入懷:「婉婉會活得長長久久。」
因為有那樣一人甘心為你赴湯蹈海,奮不顧身。
清和揚起俏臉笑了笑,須臾握住她的手,一副認真的神情:「我知姨母不凡,不過姨母知道這許多的事、旁觀這許多的事,不會累嗎?」
「怎麼不累?高人也好,常人也罷,不凡也好,平庸也罷,只有累,才是活著。」
細細品味她這話,清和若有所悟,霎時感覺壓在心上的怨惱不忿被一隻手輕柔拂去。
活著已然是生命的不凡。
活好每一天,方是對自身的最大敬重。
……
有的人拚命想活,有的人生不如死。
趙擁還在跳。
跳來跳去,跳去跳來,繩子在藥效刺激下繃斷了幾根,最後沒辦法,藥老命人點了他穴道。
人昏睡過去,這位出身【龍門】的老人經過一天一夜的驗血之法,終於開始著手解毒。
……
【龍門】對趙擁的態度前後不同,趙擁身受剜心之疼時藥老已然被請出山住在東宮,那會可不見這位老者為趙擁費盡苦心。
及至趙潛身死,太子登基,趙擁一日之內成了【龍門】的香餑餑。
從謝家回來,清和將自己關在【煉藥房】煉製一爐爐丹藥。
玉盤之上十二枚圓潤藥粒,一半用來救人,一半用來殺人。
【紅塵樓】高價售賣的丹藥多是出自她手,有時一顆能賣到千金,得來的銀子小一半換作物資定期送往邊關,保證將士行軍打仗吃得飽穿得暖。
雲寥第三次奉命為趙擁下毒,毒過了整整一月再次被藥老解開,當朝天子屢次被人暗害,若是姑娘再命他下毒,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不必了。」
清和取出銀票放在桌子:「辛苦閣下了。」
雲寥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