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悉心為清和掖好被角,笑著對薛泠道:「辛苦了,接下來讓我陪陪她罷。」
薛泠看向姜煋,姜煋牽著她的衣袖離開。
「好孩子,你命不該絕。」
仗著清和聽不到她的言語,說出來也不算洩露天機,謝行樓溫和了眉眼。
「你是有大福之人,只生下來要受苦頗多,苦歸苦,總有苦盡甘來的一天。我猜你也是這樣想的,否則不會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婉婉,你得等。不要失望,亦不要絕望,她心裡有你,願為你出死入生。
「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我知你會心疼,姨母也疼,但為了我們的婉婉,她唯有向前。你得撐下去,等你的阿池來救你。
「你們都會活得長長久久,姨母提前『看見』了。
「看見阿池終成一位曠世明君,看到我們家的婉婉成為受人敬重的一代賢后。
「路那麼長,你們慢悠悠走著,手牽手,大雪白了頭。」
謝行樓輕言慢語描繪她們的未來,出口的每個字都攜著奇妙韻味:「你們會成為萬民口口傳頌的傳奇,會帶著嶄新的國家走向從未有過的昌盛。
「而生命漫長,要經歷許多許多的事,時有悲傷,但悲傷定會眨眼過去。
「婉婉,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姨母祝福你們。」
指腹拂過那對緊皺的眉,拂去眉上冷霜,謝行樓輕捻指尖,不再言語,默然無聲地陪在她身邊。
都是中了【移情香露】,主僕二人的境遇一個地一個天。
房門開啟,柳瑟神清氣爽地從裡面走出來,倒是慢她一步的妄秋姑娘,累得腰快直不起來。
柳瑟乃習武之人,身子骨自然比她好上許多。
兩人藉著藥效成其美事,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柳瑟本就心儀她,【移情香露】功效再怎麼詭譎霸道,移來移去,還是落在她原本就喜歡的妄秋身上。
她滿面春光,眉梢含情,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情愛滋潤著的。
妄秋跟在她身邊,昨日明明做的是上面的事,此刻卻像個害羞的小媳婦,小臉通紅,腰肢酸乏,累得簡直不想動彈。
但不動彈哪能行?
小姐還在床榻躺著呢。
比起『因禍得媳婦』的柳瑟,清和打半條命搭了進去。
沈延恩看著半點事沒有的柳瑟進門前去侍候,眼眉低沉。
昨日那一支利箭從機關獸口飛出,他再一次領教了池蘅對女兒的重要。
是非她不可、非她不行的果決。
悔意在心裡翻江倒海不安生。
一日一夜的煎熬愁苦,他鬢邊白髮在太陽下刺眼,露出幾分頹敗意味。
他肩膀耷拉著,耳畔再次響起女兒斷言的那句「半生混沌,至親至愛皆已負盡」,腳下如同灌鉛,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向祠堂。
說來也巧,昨日別苑亂起來之前池夫人興高采烈回了孃家。
到了孃家一開心沒忍住多飲幾杯,酒醒聽到下人匯報,換好衣衫來不及用早食匆忙趕來繡春別苑。
她一來,直接搶了薛泠餵水餵藥的活計,眼瞧著清和狀態不好,乾脆在別苑住下好日夜照顧嫡親的兒媳。
又是一日過去。
窗外下起涼涼的秋雨。
池夫人眼睛不敢眨地守在床前,不時拿濕帕子沾一沾清和乾燥的唇。
唇上濕意傳來,清和漸漸有了醒轉之勢。
鴉羽般的長睫輕顫,靠著毅力掀開眼簾,她迷迷糊糊地想:又熬過了一天。
「婉婉?婉婉?」池夫人不敢大聲說話,輕輕柔柔地喊她。
當日之事她都聽說了,心肝顫著,很怕兒媳有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