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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頁

池蘅一顆心惴惴地離了別苑,心裡不住安慰自己:岳父看女婿,十個人裡九個壞,婉婉喜歡就夠了。

她心臟撲騰了一陣,身姿靈活地飛過幾家屋頂,冷風拍在臉頰,她不無遺憾地想:若岳母仍在世便好了。

胡亂想了一通,臨近家門口池蘅神色起了憂愁:婉婉這身子,即便有龍炎丹續命也非長久之法。

依大師伯所言,此丹乃虎狼之藥,丹藥用盡之日便是服藥之人身死之時。六年,六年內尋不到寒毒解藥,婉婉神仙難救。

可【一念丹】要去哪裡尋呢?

她憂心忡忡地翻過門牆。

柱國大將軍府,燈火通明,池大將軍收拾著裝再過不久便要去上早朝,池夫人守在【明光院】門口,守株待兔。

兔·一夜未歸·小將軍被親娘堵在院門口,嘿嘿笑開:「阿孃……」

「你還知道回來?」池夫人嗔她一眼,觀她眼尾掩映疲態,料想這一夜女兒過得並不舒心,憐惜心起,語氣自然和軟下來:「餓了沒?這麼早回來,沒吃飯罷?」

何止是沒吃早食,昨夜晚食滴水未進,池蘅舔了舔微微乾燥的唇:「想吃阿孃做的銀耳蓮子羹!」蓮子,祛火!做了一夜的柳下惠,燒都快『燒死』了!

池夫人被她逗笑,到底是疼惜佔了上風,問:「清和如何了?」

池蘅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不願將實情全盤托出,她心事重,敷衍地應付兩句嘴裡一直喊餓。

她這樣子,池夫人哪能不知這寒毒棘手?遂不再問,轉去後廚熬煮羹湯。

冷風吹,池蘅沒進屋,坐在冷硬的臺階吹吹風,直吹得滿腔愁緒散開,她起身,伸展懶腰:「天無絕人之路!」

六年,六年的變數多著呢,有她在,婉婉才不是短命鬼!

她重新振作起來,匆匆解衣去泡澡。

人埋在溫水裡抬起胳膊低嗅,抱了一夜,隱約還能聞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她揉揉臉笑了兩聲,心想:婉婉若清醒著,她可不敢未經允許私自爬人床榻。

也不知現在她醒了沒?

長風吹過瘦梅枝丫,繡春別苑下人早起握著掃帚掃雪。

主院,躺在雕花大床的女子徐徐睜開雙眸,冷冬裡釀出纏綿春情,艷色與雪色交融,七分病弱,三分嫵媚嬌柔,胸前壓著錦繡合歡被,烏髮鋪洩枕側,一把病骨,風致楚楚。

怎一個病若西子,我見猶憐?

歲月如妝,尤其眷愛美人。最後一分青澀褪盡,美人被妝點地眉目有了成熟韻味,風韻秀徹,惹人目眩神迷。

盛京城哪個年輕兒郎不羨慕池三公子的好艷福?

清和倦懶地拱起脊背,側身面壁,手觸之地仍有那人留下的餘溫。

池蘅走時她便醒了。

寒毒發作模糊了她的意識,但她記得這一夜是如何度過,而她又是如何在阿池懷裡汲取溫暖,冰涼的身子被一寸寸暖熱。

四下無人,她放縱地紅了臉,及至那段雪頸被羞意染紅,沈姑娘深吸一口長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天冷風寒的日子,骨頭懶得動,清和輕嘆著懶洋洋掀被起床。

夜裡她內衫幾次被冷汗浸透,後半夜被池蘅摟著又睡出一身熱汗,冷冷熱熱的黏膩在身子她煩得很,便是再想貪會懶覺都不能行。

一想到那汗貼在肌膚,遠山眉不自覺蹙起。

邁入浴池她禁不住想,她這副水裡撈出來蒸乾的狼狽樣,也不知阿池是怎麼不嫌棄的。

溫水洗去周身殘留的汗漬,手軟腳軟,渾身提不起勁兒,左手搭在右手脈搏,清和闔眸,半晌嗤笑。

沒幾年好活的了。

她厭煩地將臉埋進水裡。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