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脂是花瓣般鮮嫩的顏色,印著少女姣好的唇形。
她呼吸起伏,眸眼蒙了層薄薄的濕霧:「這樣和你賠罪,可以嗎?」
池小將軍傻呆呆地杵在晚風中,喉嚨吞嚥,想用手捂臉,擔心毀了眼饞許久的印子,手抬起又放下。
趁她愣神,清和別開臉:「年三十,去陪家人罷,呆在我這做甚?我就…不送你了。」
她腳步平穩裡帶了微不可察的倉促,揚起的衣衫隨風拂過池蘅肩側,伸手去抓,池蘅撲了空,咧唇一笑:「婉婉,我回家放煙花給你看啊!」
好不容易得到美人獻吻,她愛惜的很,提身翻過高牆,懷裡抱著清和為她縫製的新衣,美滋滋回了家。
偌大的將軍府,池夫人、池將軍,包括腿傷痊癒的池大公子,溫文爾雅的池二公子,都在庭院等著某個胳膊往外拐的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蘅懷抱包袱而來,俏生生的小臉頂著再鮮明不過的唇印:「大哥,煙花呢?」
池英被她問得一怔,張張嘴,有心問她又跑去哪尋花問柳,轉念一想阿蘅是從隔壁翻牆出來,這印子是怎麼來的,腳趾頭都能想通。
他佩服幼弟潑天的肥膽,擅闖姑娘門院還討了便宜回來,沒被沈大將軍打死真是老天垂憐。
他哪裡知道,沈延恩將自己關在祠堂閉門不出,這才給了『池三公子』勾搭未婚妻的良機。
「大哥,大哥!」
一溜煙的功夫池蘅已經踏著輕功從【明光院】跑了來回,她人都回來了,大哥還在犯傻,她擺擺手:「大哥?」
池英開始糾結要不要和幼弟討教討女孩子歡心的方法,一臉鬱卒:「這就來。」
任勞任怨地輔佐三弟放煙花。
煙花竄上高空轟然炸開,隔壁沈姑娘抱貓站在庭院抬頭欣賞剎那的光輝璀璨。
貓兒在她懷裡溫和乖順,一聲又一聲的煙花爆竹,她捂住貓耳朵,眼裡笑意溫柔。
沈清宴站在【繡春院】門口,踟躕片刻後無聲走開。
阿孃與爹爹賭氣摔壞先夫人的靈位,靈位摔碎的同時也撕裂沈家多年無爭的表象。
爹爹休妻,阿孃成了棄婦,外面風言風語許多,聽多了他反而開始麻木。
冷靜下來意識到那日自己所作所為有多惹人煩。
他想做孝子,便任性攔著人家做個孝女,道理說不過去,他和阿姐,終究是回不去了。
新年伊始,團圓的日子,沈家分崩離析。
回到謝家,謝折枝大病一場,新年夜纏綿病榻,嘴裡念著夫君的名,渾渾噩噩做了半宿的夢。
美夢、噩夢,醒來孤枕寒衾。
「悔了嗎?」
一扇門被推開,清涼的嗓音穿過耳膜,穿過喧喧嚷嚷的流金歲月,原本迷迷糊糊的謝折枝登時睜大眼看向門簾方向。
簾子挑開,一隻修長纖柔格外年輕的手刺入她的視線。
「阿眉故去多年,物是人非,你在死路上走多遠才肯回頭?」
是她!
果然是她!
謝折枝身子發抖,攥緊被子眼神驚恐地看著來人:「謝、謝折玉!」
一聲嗤笑。
「謝折玉這名字背負的責任太重,我一沒護好阿眉,二沒教好你,忝為長姐,當不起一聲「折玉」,不如喊我謝行樓來得自在。」
名震江湖,美色傾倒無數人的鑄器大師——謝行樓——謝家長女,沈清和心眼裡唯一認定的姨母。
「十八年前我舍了『折玉』二字,我很後悔,為何沒晚兩年離開。」
她目光如電,信步走到榻前,一手掐住謝折枝脖子將人提起:「阿眉,是不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