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懷著心事而來,也有幾分想念姨母的情愫在:「有勞嫂嫂了。」
楊氏得她一聲「嫂嫂」,受寵若驚,不曾驕矜自傲,態度愈發恭敬。
新後得寵這一月早在盛京城傳開,謝姨母能做主點了謝蕉做家主,看中的還是他為人端莊品性。
說到底這位幾月來大刀闊斧整飭謝家,為的還是給皇后增添助力。
孃家興盛,朝堂上有人幫著說話,總不好教外人看輕了皇后。
長輩的拳拳愛護之心謝蕉夫妻倆看得明白,謹守本分,腳踏實地做人,老老實實掙前程。
楊氏垂首退去,清和抬腿邁進【舒華院】。
陽光明媚,春風和暢,貓兒慵懶地趴在謝行樓腿部,身子蜷著,像只超大號的雞腿。
聽到響動,謝行樓挑眉看去,看她氣色紅潤,未語先笑:「來了?」
清和多日不見姨母,見到了人,這想念又從七八分添至十成十,她眼裡流露孺慕之情,謝行樓輕拍貓兒腦袋,貓兒不情不願地打著哈欠從她腿上跳下去。
一隻貓而已,調教地甚好,清和見之唇畔禁不住染笑:該說不愧是姨母麼?
棠九是師父,教她醫毒之道、機關暗器,她這身本事大半都是她傳授,可師父來去無定,神龍見首不見尾,比起師父,還是每年都能見到的姨母更有母親的感覺。
姨母會記得她每一年的生辰,哪怕隔著千里萬裡遠都會不辭辛苦前來,她教她煉器,教她做個有鋒芒卻不傷己的聰明人,從不拿規矩束縛她。說是溺愛也使得。
清和生性堅韌,見到姨母溫柔注視的眸光,心尖止不住起了酸澀。
她微紅了眼眶,謝行樓摟她到身邊仔細觀看她眉目。
旁的不說,婉婉這模樣確實是新婚被情愛滋潤的嬌嫩風姿,一顰一笑都帶著絕妙情態。這等絕色,她不信池蘅不喜。
心裡通透,嘴裡還是免不了擔心道:「怎的了?可是陛下欺負你了?」
「沒有。」她見到親人一時失態,用了幾個呼吸緩過來,笑道:「見到姨母,開心罷了。」
謝行樓活到這年歲什麼沒見過?料想她不單單是見到親人開心這麼簡單:「有何事,與姨母說說?」
真到要說,清和反而不知從哪兒開始講。
從她少時對阿池動心講,還是從她嫁人後講?無論從哪起頭,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
飲過一盞茶,她怔怔地坐在竹椅,嘆道:「姨母同我講講阿孃罷。」
謝行樓捧著茶杯:「你阿孃啊……」
她隔著虛空看過去,彷彿一眼看到相守的那些年,沉吟道:「你阿孃是個很好的人,幼時聰敏活潑,長到少年多了三分討喜的任性,她性子裡有果決的一面,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是個在愛裡被寵大的孩子。
「你眉眼生得最像她,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阿眉馬術很好,自幼習文習武,琴棋書畫更是上佳,極有才氣,像她這樣的人,若生在佑朝,保準能拿個狀元回來……」
清和浮躁的心被她平靜如水的回憶撫平,她問:「阿孃她喜歡孩子麼?」
「喜歡。」
謝行樓何等聰明的人,聽她問這話,一下想明其中的癥結。
她柔聲道:「你阿孃很喜歡孩子。」
清和憂傷地看著姨母:「可我做不了一個好母親。我只想和阿池廝守,和她一起守著這如畫的江山,她為帝,我便好好為後。
「她若不是天下的皇,我恨不能日日與她耳鬢廝磨,風花雪月,我見不得她愛旁的超過我。但為後是要給臣民交代的,我不能太過自私……
「姨母,我不是阿孃,阿孃是個好阿孃,她拿命護住了我,可我若做了別人的娘親,我不懂得怎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