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陛下真被這些臣子拿捏住,那才是壞事。
蕭崇至一把年紀人老心不老,凡事看得明白:陛下不可能被臣子拿捏住,年輕氣盛的君王最不懼擋在前面的風雨波瀾了。
他正想著,內監一聲「陛下駕到」,亂糟糟的朝臣霎時恢復肅靜。
池蘅身著天子袍,腰配天子劍,走起路來四平八穩,遮在眼前的十二旒穩穩噹噹。
她今日心情好,在內侍的擁護下登上帝座,眸子清亮滿有神采,聽著朝堂整齊有序的叩拜聲,她笑:「眾愛卿平身。」
音色朗朗,醇厚悅耳,是這清晨令人精神一振的聲音。
女帝陛下私下裡不說,在這金殿素來有威儀,像今遭愉悅的時候,有過,但不多。
十二旒遮掩帝王天顏,隔著白玉階,任誰也瞧不清陛下真正的神色,他們心房裡直打鼓,拿捏不定接下來的話是說還是不說。
池蘅穩坐高位看著下面人踟躕不定,左手玩轉右手食指的青玉扳指:「諸位愛卿可有事啟奏?」
戶部尚書手持笏板站出來:「臣有本啟奏。」
他上奏的乃民生之事,池蘅歇了懶散的心,上身坐直,耐心聆聽。
聽到最末,她眉眼映出淺笑:「就依愛卿所言,民為國之本,還望愛卿莫辜負朕之殷切盼望。」
「老臣必當鞠躬盡瘁!」
寧尚書年過四十,滿朝文武數他性子耿直憨厚,池蘅喜歡他為國為民一根筋的憨直。
這樣的人多一些,耍滑頭的少一些,她能省不少心。
「陛下!臣也有事啟奏!」
「奉昌侯直言便是。」
周扶是跟著池衍打天下的功臣,忠心不二,曾經最厲害的時候做過嶺南義軍的二把手。
後來亂世平定加官進爵,被女帝封為『奉昌侯』。
和年紀輕輕的女帝陛下相比,他更希望池衍稱帝,可惜池蘅天命所歸,這把椅子註定她來坐。
女帝登基,拜生父為上皇,上皇戎馬半生,與太后廝守不再理會朝堂諸事。
沒他壓著,昔日跟從他的好兄弟蠢蠢欲動。
周扶下巴微抬:「陛下年過二十而後宮空虛,為人臣子自當為帝分憂,臣懇請陛下廣選秀郎,充盈後宮!陛下後繼有人,我佑朝基業才能穩固,江山社稷方能長延!」
偌大的帽子扣下來,池蘅不怒不惱,好整以暇逡巡諸臣臉色,笑道:「眾卿家以為呢?」
哪個臣子家中沒好兒郎?
將大好的兒郎獻給陛下,入了那宮牆一生便是陛下的人,這固然捨不得。
可若能與陛下誕下子嗣,未嘗不能搏一搏儲君之位。
利益相關,很快有人出列:「臣附議!」
「臣等附議!」
池蘅散漫摩挲指間玉扳指,偶然一抬眸看向新晉被提拔的兵部尚書。
上位者無形的威壓籠罩孫逐日頭頂,孫逐日移步出列,手持笏板沉聲道:「爾等糊塗!怎能勸陛下做言而無信的小人?」
「大膽孫尚書!陛下為人豈是你能置喙?!」
孫逐日挺胸抬頭,冷笑回懟:「君王在上,奉昌侯好大的威風。」
周扶被他一言點醒,面露惶恐,當場斂袍跪地一臉誠懇:「陛下!微臣絕無半分不敬,只是這孫逐日膽大包天,竟敢妄議君主……」
他請罪還要反咬一口,孫逐日不打算和他掰扯,朗聲道:「臣有一言鬥敢問陛下!」
「問!」
「靖國公之女三書六聘、明媒正娶嫁入池家,此事可為真?」
他拿禮法詢問君王,朝臣面面相覷,恨這孫逐日好大的膽子竟敢壞事。
池蘅面容平靜:「臣民做見證,沈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