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好個秋。
等朝臣誠惶誠恐從金殿邁出來,恍然頓悟:陛下成長地太快了。
以前還能仗著功勳勉強壓她一頭,如今真龍騰空,德披四方。
一年的時間,收攏兵權、設四方巡使在地方高懸利劍、冊立新後、開渠固堤、開文武舉,允許女子入仕參政、制衡文武大臣、扶農興商、著手開闢海上航路,一樁樁一件件,為帝之路走得勤勤懇懇、穩穩噹噹。
除了始終沒鬆口廣選秀郎為皇室開枝散葉,竟沒何可指摘的。
此乃幸事。
蕭崇至在家哄孫女,聽兒子談論陛下又懲治了哪個貪官,臉上笑呵呵。
這從沙場磨礪出的帝王到底與錦繡窩裡養出來的不一樣,行事透著一股颯勁,乾脆利落。
他又想起當日在御書房問陛下的那句——「何以為帝?」
陛下答:「不忘初心。」
「陛下初心為何?」
說起初心,每個人的初心都不同,可他問出那句話,陛下一改端莊沉靜,笑容溫暖:「做個不被戳脊梁骨的好人。」
好人啊。
這世上學壞容易,學好難。做個好人,可比做個英明的帝王難多了。
稍微緩過神來,他問:「你媳婦呢?」
蕭公子被親爹問得一愣:「阿令,阿令她去文社了。」
文社。
蕭師摸摸寶貝孫女的小腦瓜,心道:陛下勵精圖治,他們這位皇后娘娘也沒閒著啊。
看看,都把他家兒媳拐沒影了。
可憐的阿楨。
帝師大人咂咂嘴:「你去,把阿楨抱去文社。」
蕭公子一臉茫然:「啊?」
「讓你去你就去!啊什麼?你不懂,娘娘懂就行了。」
「……」
被親爹臭罵一頓,蕭公子抱著軟乎乎的女兒出門,硬著頭皮往【四方文社】行去。
趕跑了兒子,連帶著搭出去小心肝孫女,蕭崇至輕撫鬍鬚。
別人不知,他卻是知道的。
姜家世代以生子秘藥傳世,陛下手中一早捏著能使女女誕下骨血的奇藥,可帝後大婚半年之久,皇后娘娘肚子半點動靜都沒傳出來。
中宮無子,山河難定。
何為正統?
陛下親子,皇后娘娘所生,方為皇室正統。
這位子的誘惑太大了,現下看著勇王、仁王是好的,然兩位王爺是好的,保不齊有其他人攛掇。
人心經不起試探。
四方文社。
文社乃中宮授意,蕭少夫人起頭,入社之人百來號皆為女子。
如今盛京書香門第的世家,家裡若沒個在文社做事的女眷,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詩書傳家。
皇后娘娘和蕭少夫人為天下女子開了個漂漂亮亮的開端,大佑朝允許女子參加科舉,耳目濡染,見識過文社諸人的風光,越來越多的人對三年後的文試抱有極大興趣。
蕭公子抱著孩子抬頭看向【四方文社】的金字牌匾,字是皇后娘娘寫的,凜然大氣,暗裡藏鋒,每次見,都被這股無聲的威嚴氣勢折服。
他擦擦腦門的汗,心裡嘀咕兩聲,報出名號來請人前去通報。
半刻鐘後,容令興致盎然寫完一首詩才有空搭理守在門外的父女倆。
見了娘親,襁褓中的嬰兒伸出手要人抱,蕭公子滿臉委屈,容令走上前接過孩子,問:「你怎麼來了?」
「阿爹要我帶阿楨過來。」蕭公子看了眼容顏嬌美的夫人,嘆道:「今晚回家嗎?」
「不回,今晚要和如意她們吟詩斗酒。」
「……」
「怎麼了?」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