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前來赴考的書生對此事大談特談,
崇政殿,池蘅手捧古卷潛心研讀,宋大監躬身小聲道:「陛下,勇王在殿外求見。」
池蘅沉進書海一時看得入迷,等宋大監第二聲不得不抬高音量,她一怔,繼而歡喜地放下沒讀完的古卷:「快請!」
「臣,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新婚得意抱得美人歸的池英不知何時開始蓄鬚,他生得英武,留了鬍鬚打眼一看更添幾分說不明的成熟。
奔三的人剛娶了媳婦,精神氣看起來和以往都不同。
若非前些年都在隱姓埋名暗中圖謀,大哥也不至於這麼晚才與李姑娘結成連理,池蘅心中對他們有愧,笑吟吟道:「皇兄怎麼來了?」
「來看看陛下。」
兄妹倆日日都能在朝堂相見,可在朝堂有君臣之別擋著,實在不能像現下這般自在親近。
池蘅起初還堅持喊「大哥」「二哥」,後來被池英池艾扯住好生談心。
皇家自有皇家的體統,他們一味勸說,池蘅這才改了稱謂。
池英婚後生活過得滋潤,意識到許久沒進宮,今日休沐,特意進宮找妹妹聯絡感情,一來二去說到富陽縣令敬獻祥瑞一事。
富陽縣令名義上是不起眼的小官,七拐八拐竟和李家有那麼點扯不斷的關係。
池蘅揣著明白裝糊塗,往魚缸抖落細碎魚食,魚兒爭先恐後迎上去,她緩聲道:「古有指鹿為馬,今有李從越以假亂真,朕若認了那祥瑞是真,可想而知,佑朝的國土會出現多少媚上而來的『祥瑞』。
「往玉石刻好麒麟,埋在地下,尋個機會刨出來,這就是祥瑞了?」
她語氣譏諷:「千里迢迢送個假玩意來,糊弄誰呢?」
魚食飄在水面漸漸入了魚兒肚子,看著養在魚缸的魚兒爭奪食物,池蘅輕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其實和這魚兒差得了多少?但咱們不能糊塗著來。
「不是送一塊破石頭來,外面就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不是吹出來的,是百姓一粥一飯過出來的。整些虛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們可以自欺。」她抬起頭,認真道:「朕不可以。」
池英心頭一震,臉皮發熱,無顏見她。
他確實是受了李家託付,請求陛下從輕發落李從越。
李從越乃岳丈認下的義子,少時待王妃極好,歡好後說到朝事王妃感嘆一聲義兄可惜,池英熱血上頭,便想著做件討髮妻開心的事。
後來岳丈求到他頭上,他這才下定決心進宮。
未料他沉溺歡海的這段日子,阿蘅這皇帝當得很是有模有樣。
他難掩躊躇,不知該怎麼和岳丈一家交代。
池蘅不忍見他神色黯然,狠心別開臉——李從越她是一定要發落的,指令已下,斷無出爾反爾的道理。
池英打著哈哈幾句話轉到帝後不日大婚的喜事,兩人眉眼都添了由衷的喜色。
求情的話離開前池英終究沒能說出口。
「陛下,您的茶。」
池蘅接過茶盞低頭慢飲,眉間神色不明。
池英回到王府無意與王妃提起今日險些為李從越求情一事,李如啄當場變了臉色,屏退下人後這才慶幸道:「好在王爺收住了。」
「怎麼說?」
自幼看著阿蘅長大,他遠沒旁人伴君如伴虎的謹慎。
李如啄感嘆傳言果真不虛,多年前就聽人們說池家有三子,長子有勇,次子有謀,幼子最有靈氣。
她稍一思量,既為夫君的愛護體貼感到動容,又為他莽撞差點壞事感到心驚,滿朝文武都不敢去求陛下,怎麼他就敢?
「那晚我只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