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儘量用佑寧能聽懂的話和她說:「只是你知道嗎?一隻小螞蟻背著書箱想去南方,一隻小螞蟻背著長劍想去北方,小螞蟻想和小螞蟻走一條路,可從開始兩隻螞蟻的方向就是相反的。
「哪怕『殊途同歸』,中間疏遠、分別的這段日子又該怎麼算呢?
「佑安是我的朋友,我們自幼結伴長大,我想和她做一輩子的朋友,但阿孃說,一輩子太長了,我和佑安現在太小了。
「每個人的興趣愛好、人生經歷都會隨著長大慢慢發生改變,沒有人是不變的,區別是變得更好還是更糟。
「阿孃的話我大概明白,她是在勸我,不要鑽牛角尖。」
蕭情小大人似地嘆口氣:「可我和佑安在一起能說的話越來越少了。
「鄭縛憑什麼說我?我又不和他做朋友,管他開心還是不開心,我為什麼要去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讀書好是傷天害理的事嗎?他自己不思進取,還不容許別人上進,心也太窄。
「而且同窗們說話做事,哪個不是看佑安的臉色?
「鄭縛敢指責我的不是,不就是仗著近日和佑安玩得好,他當眾指責我,佑安一聲不吭。
「我以為她會為我駁斥鄭縛,可她沒有。」
蕭情難過地耷拉著腦袋:「我好想阿孃……」
若是阿孃在,或是皇后姨姨在,興許就有人能開解她了。
不過嘛……
她看了眼精緻若小仙童的佑寧小公主——阿寧能在這陪著她也很好了。
她笑著捏了捏小糰子吹彈可破的小臉。
佑寧努力聽明白她的話,然而還是有好多不明白的。
她忙著理清腦袋的一團亂麻,沒反應過來去捉在她臉上『放肆』的那隻手。
輕輕幾下害得小公主的臉蛋兒被捏紅,蕭情瞟了眼守在幾步外的乳孃,一陣心虛。
佑寧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稚聲稚氣道:「我會和皇姐說的。」
「別說。」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說?」
蕭情被她問得頭疼,糾結良久,她喪氣道:「每次都是我和佑安認錯服軟,她就不能向我低一回頭嗎?
「好朋友也是一樣啊。
「同樣的事,身份互換,若我是佑安,是大佑朝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沒人敢當著我的面欺負我的朋友,我絕不會給鄭縛開口的機會。
「佑寧,你懂我的話嗎?」
「是皇姐讓阿楨姐姐傷心了。」
蕭情點頭:「小公主真聰明。」
佑寧得意輕哼:「皇姐是阿楨姐姐的好朋友,我呢?」
「是妹妹啊。」蕭情親她軟嫩的臉蛋兒,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笑了笑:「從見到公主殿下的第一眼,我就巴不得你是我的妹妹了,日常沒少羨慕佑安。」
冷不防被親了一口,臉皮薄的小公主羞澀地拿小手捂住臉。
光線溫柔,鮮花盛開。
假山背後,佑寧放下手,拿嘴唇貼了貼阿楨姐姐臉蛋兒,換來蕭情清清甜甜的笑容。
幼年的感情如玉無瑕,如新鮮出爐的玫瑰花餅,微妙發酵,散發玉的柔和,花的芬芳。
澄明宮,大公主寢宮。
早早結束一日的授課,佑安等在宮內心急如焚:「皇妹怎麼還不回來?」
宮人來來回回數次,柳嬤嬤踏進門:「小公主去送蕭小姑娘了。」
佑安臉上不自在,閉嘴沒再多問。
柳嬤嬤覷著她神情模樣道:「殿下今日不該打鄭小公子……」
散學,鄭小公子哭著被鄭夫人接回,鼻青臉腫看著就慘,外人尚且心生不忍,鄭夫人又該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