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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頁

「太子為人子且不可任意往來後宮,池蘅十八成人,怎可再擔任『宮中行走』?荒唐,荒唐啊!」

在一疊三嘆的『荒唐』聲裡,文武大臣竊竊私語,頂著百官猜疑不定的眼神,頂著某位大臣冒死坦言不畏死的目光,趙潛死死抓著龍椅扶手,手背青筋畢露。

「微臣冒犯天威,願以一死平息陛下之怒!」

年過六十頭髮花白的御史以額叩地,光滑鑒人的白玉石霎時留下一灘血跡。

為免三朝老臣血濺當場,趙潛嚥下一口惡氣,眨眼間生擠出溫煦笑容:「愛卿言重。朕,自準了爾等奏請。愛卿快請起。」

老御史求仁得仁,感嘆陛下還有得救,顫巍巍被內侍扶起,鮮血自額頭淌下,模樣好不嚇人。

趙潛開口宣召太醫。

趁亂,池衍為女兒在盛京邊防大營撈了一官半職,直接將此事釘死,再無旁人插手餘地。

朝堂一番亂象,君臣隔著十幾道玉階遙遙相望——池大將軍低眉憨厚一笑,高高在上的陛下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大朝會結束,回到御書房,趙潛神色陰沉可怖,金絲雀籠的鳥兒脖子擰斷,光鮮亮麗的羽毛被拔光,死相悽慘,瞪眼盯著某處,死不瞑目。

大監頭皮發麻:「陛下……」

「——陛下!皇……皇后臨盆了!!」

中宮女婢慌慌張張趕來報信,趙潛眼眸陰霾頓掃,猛地起身,眼前發暈身子微微踉蹌,被大監手疾眼快地扶住胳膊:「陛下!」

「擺駕【福坤宮】!」

福坤宮——皇后寢宮。

帝王鑾駕抵達門口,趙潛軟著腿從御座下來,腦子亂糟糟。

一時是池衍攜群臣逼他讓步的笑裡藏刀,一時是老御史痛罵的聲聲荒唐,再去想,又是御史磕在白玉石抬頭滿臉的血……

不吉利。

不吉利。

他在大朝會受了好大的氣,太陽穴突突發脹,心裡惴惴不安。

這樣的不安令他想起十八年前忽如其來的異象。

天意示警,隨時會有第二顆紫微星取而代之。

自那日起他生出心病。

趙潛臉色發白:為何皇后偏偏是今日臨盆,今日他屢屢受挫……太不吉利了。

「道長,道長……」

容越跟在身側極力安撫:「陛下且寬心,皇后娘娘定會母子平安。」

「是皇子嗎?」

「是皇子。」

趙潛顫抖的手慢慢恢復平穩,容越抬眸快速睨他一眼。

他自是曉得陛下為充盈皇家子嗣做出怎樣的努力——不惜令池蘅入宮與貴妃『苟合』以此滿足怪癖刺激性慾,不惜日夜操勞虧空本就不康健的龍體。

可子孫緣法就是這般玄妙,耕耘多年陛下只得一子一女,太子膽小懦弱,公主驕縱乖張,一對兒女哪個都不讓人省心。

如今在性癖刺激下眼看要等到第三個孩兒降生,還是出自皇后肚子,生下來即為嫡次子,與太子骨肉同胞。

站在男人的角度容越是可憐並且理解陛下的。

站在輔佐者的角度,陛下所行所舉實在有失帝威。

不過……照他的預算皇后合該後日臨盆,忽然提前兩日發作,容越輕撫鬍鬚,心底湧上莫名的擔憂。

走出皇宮,池衍攙扶老御醫上馬車。

朝堂文武百官,真若排資論輩,宋老御史還在兩位大將軍之上。

御史臺以清傲為人所知的宋家,從來不畏死諫,武將護國,文臣衛朝綱,帝王也會犯錯,帝王犯錯時,身為御史有責任放膽直言。

宋傲老了,心還沒老。

枯瘦如柴的手按在池衍精瘦的手臂,渾濁的老眼有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