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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頁

「她剛剛斬了北撾主帥,你不要再問——洪菱舟!」餘瞳一聲驚叫。

謝欽瑜猝然回頭,一個北撾士兵停滯在他面前,還保持著那個砍下來的姿勢。洪菱舟抽出手中梨花槍,北撾人胸口便噴出大量溫熱的鮮血,濺在了他半邊的臉上。

她鐵甲上血跡斑駁,騎在馬上聲嘶力竭:「餘瞳!」

餘瞳會意,看了一眼身後和大殷士兵廝殺在一起的北撾人,一槍撂下一個奔過來的北撾騎兵,飛身上馬,不知哪來的蠻力,居然也強行把謝欽瑜拽了上去。

洪菱舟頭盔上的紅纓被削去了大半,純白的雪花飄落在她的肩頭,很快被血漬融化。

餘瞳策馬與她擦肩而過,洪菱舟輕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沖向了血光深處。

「菱舟——!!!」謝欽瑜肝膽俱裂,腦中迴蕩著的,全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要等我了。

他的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只剩了黑與紅二色。

她胯下戰馬嘶鳴,在塵土飛揚中倒地不起。

她手中長槍橫掃,帶起串串灼熱血珠迸濺。

三支暗箭不知從何處射出,一下子沒入了她的胸腹。

她跪在了泥淖中,腰背筆直,血色卻大片蔓延開去。

……

天崩地陷。

風雪大把大把地灌進口鼻,他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鹹腥的液體流到了乾裂的唇邊。

——菱舟。

——菱舟。

——菱舟。

這個名字在口邊百轉千回,呼喚不得。

恍惚中他看見天光乍洩,一絲浮白中透出金橙的光來。

耳邊轟轟然一片,身下大地都好像在龜裂。

餘瞳像是說了句什麼,他後頸忽然一痛,眼前便徹底黑了。

他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屋子外有個男人背對著他在煎藥。

謝欽瑜劇烈地咳嗽起來,那人聽到聲音,進了門來:「你醒了?」

他掙扎著坐起來:「你是誰?」

「我是餘瞳江湖上的朋友,因為欠過她一個人情,所以這次受她請求去了北疆一趟,你在邊塞喝的那些藥都是我送到餘瞳手裡的。」他說道,「那天餘瞳把你託付給我,我就帶你出來了。你可以叫我吳三。」

「那——」

吳三打斷他:「現在是二月初二。你要問的事情,應該是發生在一月十八那天。」

謝欽瑜怔住。

「餘瞳怕你亂來就把你敲暈了託給我,那時候情形太混亂,你又氣血上湧,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調養。我買了輛馬車,載你來了這裡。你一路上狀態都很糟糕,今天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吳三說著,出門熄了爐上的火,盛了藥湯端過來。

「請問——」

藥碗擱在桌上,發出「嗒」的一聲,吳三垂著眼睛,說:「北撾輸了,但是——大殷也沒有贏。」

「……什麼意思?」

「我聽說的是,那場夜戰到了末尾,北撾主帥被靖仁公主斬於馬下,雖引起北撾混亂,但還有其他副將在強撐,然而就在餘瞳帶你出來的時候——北撾發生了地動,而夜戰之地作為兩國交界處,自然也受了牽連。」

地動……

謝欽瑜用力地抓住床沿,胸口起伏。

「所以我說那時候情形混亂,又是天災又是人禍的,但我答應了餘瞳,一定會好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靖仁呢——」

「北撾那邊全軍覆沒,大殷這邊也沒有好多少。據說……」吳三複雜地瞥了一眼謝欽瑜,「將帥統領之中只有一人生還,並不是靖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