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掏出米尺,蹲下實際的量了量。
風似乎越發的大了,能見度太低,身前在建的廠房在昏黃的沙塵下開始愈發的隱約。有工人在喊著,什麼也看不見。一群工人戴著安全帽迎著風向臨時搭建的棚屋走去。尚沒有安窗戶的樓內,狂風呼嘯著貫穿而過。龍雲悠迎著風,勉強吃力地走向升降梯,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梯子停掉了。
風沙狂舞,外面開始昏天黑地。龍雲悠有些著急,拿出手機,電池不知何時已經耗盡,自動關機了。她懊惱的皺著眉頭,將手機放回包裡,試著往下走了兩層臺階。沒幾步就發現有的樓層之間還沒有建好通路,沿途一片凌亂,樓內已經漸漸昏暗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龍雲悠想,那就等風停吧,風停了自然就有人上來了。
狂風嗚咽地繼續呼嘯。龍雲悠找了個稍微背風點兒的角落,蜷縮起身子蹲了下去。越來越冷,她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將包抱在懷裡,呼哧了幾下,暖了暖自己的雙手。
不知等了多久。風依然沒有停的意思。龍雲悠身上、頭髮上落滿了沙塵。她覺得自己快要凍僵了。哆嗦著雙手,她想了想,也許風鵬程河曉寧趕到之前,自己會凍死在這未建成的工廠內。她嘴角僵硬的扯出一絲微笑,想著怎麼這麼倒黴,下次出門前,真是需要看看黃曆了,宜不宜出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
嗚咽的風聲中,耳邊似乎有凌亂的聲音傳來。她將埋在膝蓋中間的頭抬起,想要起身看看,卻發現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因為蹲了太久,腿已經沒有知覺了,一用力,反而坐到了地上。她吸了吸鼻涕,想著荒山野嶺,可別是什麼妖魔鬼怪啊,自己現在動都動不了,基本無縛雞之力,只能乖乖任人宰割。
龍雲悠吁了口氣。肚子竟然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她搖了搖頭,放棄似得坐在了地上,雙手撫上腹部,狠狠揉了兩下。
“龍小姐?”
詢問的聲音響在不遠處。不是凍的出現了幻覺吧,龍雲悠努力伸長了脖頸,向前望去。一縷光線射過,毫無防備的刺入她的雙眼。下意識的,龍雲悠用手擋了擋,眯起了雙眸。
沙秘書?是了,聲音是的。不是幻覺。龍雲悠慢慢適應了下,嘴裡應了一聲“我在這裡”。而後試著活動了下麻木的雙腿,扶著牆自己勉強站了起來。
一個身影朝她走來。
天光明暗交替,她看見他周身環繞著手電筒的光芒。腳步漸漸近了,他那曾經溫柔撫摸過小馬駒的手掌前後輕擺,他的步履急促,眉目微蹙。
沒有五彩雲霞,沒有白馬。恍惚間,夕陽裡的少年就這樣穿越十年的時光。他的身材更加高大,眉目愈發清晰。他的西裝在風中泛起飛揚的衣角,黑黑的短髮卻依然倔強的佇立。他的眸子微微眯起,望著扶牆而立的龍雲悠。
龍雲悠的時光瞬間倒轉,一如十年前的那個傍晚一樣。恍惚間,她凍的發紫的嘴唇顫抖,“東海,你來了……”
黑色的路虎車裡,暖風開到了最大。沙田在駕駛座開著車,能見度太差,車的速度低到不能再低。龍雲悠坐在車後座,渾身依然還在發抖。她的牙齒打著寒戰,心裡卻想著要是整夜沒人上來,自己會否就被凍死了,春天裡能凍死人嗎?她認真的想了想,下意識地抱緊的雙臂。
龍雲悠身子略略前傾的捲曲著,簌簌的抖,一股土腥味湧入鼻腔,想來似乎是頭上身上落到的沙塵都在輕微的顫抖和車身晃動中掉落下來。路虎車座上套著乾淨整潔的椅坐墊,龍雲悠想著是否應為自己弄髒了人家的車道個歉。
身上一暖,她訝異地坐直身子,發現身上披上了件厚厚的外套。她扭頭看著旁邊木然坐著的他。
於東海並沒有看她,就像沒有動過一樣,側著頭,望著車窗外的風沙黯淡,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