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一切都不會平安順利了麼?
想著想著,駱賞兒的心底就猛地一緊。
她靜止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這幾個小傢伙兒們都特別愛動,有一個咬著自己的小手指頭,噢,我還看到一個寶寶打呵欠了,小小的嘴張著,模樣好可愛!”她低頭一下一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不管,我不引產……”
文澤的心像被無形的東西給揪扯著,一陣陣地疼,可這個時候他不能亂了心神,賞兒還需要他給予的力量。
他坐到駱賞兒的身邊去,摟著她柔聲說:“賞兒,你聽我說。醫生也沒說一定要引產,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的。”
他轉身看著醫生,一字一句,全是沉重,他問:“孩子們現在發育狀態怎麼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醫生說:“那要再做一次更嚴謹的的檢查才能知道,畢竟產婦和胎兒們的狀況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文澤點點頭,說:“我希望賞兒的心情可以平復一下以後再做,”,然後他也不管有沒有人在了,傾身在駱賞兒柔軟的唇上親了親,說:“賞兒,我們不怕,醫生說的都不是定論,我們下午做個檢查再說。嗯?”
醫生聽了,只能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把空間留給這一對心裡萬分沉重的夫妻去慢慢沉澱心境。
駱賞兒仿似聽不到文澤的聲音,她仍舊自顧自地說著:“我不引產,四個孩子我一個也不引!”
她的聲音並不激動,但是文澤知道,她的心裡已經亂得不能再亂了,她的情緒已然瀕臨崩潰。
文澤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無聲地安慰著。他恨自己這個時候的詞窮,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駱賞兒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說:“他們在我的肚子裡,我每天、每天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成長,他們都好活潑,那麼愛動愛玩,有時候他們會在我的肚子裡頑皮地踢踢媽媽,或者你伏在上面說話的時候,他們一聽到高興的地方就動動小胳膊、小腳,我都知道,”她回頭拽拽文澤的衣服,說:“文澤,我真知道……”
駱賞兒下眼瞼的睫毛上面凝聚了一顆大大的淚滴,終於,不堪重負,大滴大滴地滾落面頰,她說:“文澤,對不起,我不是不堅強,我只是太捨不得,我不能不要他們,他們還不會哭,可是我不要他們,他們一定會哭的……”
文澤胸膛裡堵著一塊巨大的岩石,有沉重的鑿子一下一下地錘在上面,他覺得自己已經窒息。
駱賞兒的眼淚讓他感到深重的絕望,他想找個地方把這種絕望狠狠地發洩出來,然後再回到這裡。
那時,他也許就會騰出清醒理智的頭腦去思考該怎麼辦,而不是無助且心碎地聽著駱賞兒一句一句讓他心驚的話語。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如果他走掉了,她該怎麼辦?
他必需剋制自己現在就堅強起來,必需!
文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的駱賞兒,喃喃著說:“賞兒,聽話……”
然後他就密密地親吻著她的面頰,他吻幹了一滴淚水,又有新的溼重的液體滑落出來,鹹鹹的。
文澤的唇離開她,他頓了頓,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說:“我們提前做剖腹產讓孩子們出來吧。”
駱賞兒難以置信地看著文澤,淚珠兒還掛在眼睫毛上,一切似乎就那樣都跟著她的神色一起歸為靜止。
於是,他重複了一次,說:“賞兒,我們提前做剖腹產手術吧。”
駱賞兒咬了咬唇,晶瑩的淚水在眼底一動,流了下來,她說:“才33周,孩子們活不下來的……”
“我的賞兒,要勇敢。”文澤的聲音微微哽咽,“作媽媽的都不堅強,寶寶們怎麼會剛強地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