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俊柏一言不發倒車,寶馬出了巷道後,也沒問阮卿卿要回家嗎,徑自上了公路往東南方向開。
“晚上請的是市裡的頭兒。”他突然開口,側頭笑了一笑,望阮卿卿,身體微傾朝她逼近,“我長得好看嗎?”
車內的空間本來就不大,這一側傾,兩人離得更近,呼吸交織,攪起無聲的漩渦,阮卿卿身體緊繃,,一隻手胡亂摸索,抓到一樣東西,愣愣翻絞,無意的,弄出一朵鳶尾花。
“蠻好看,來,放到我上衣口袋。”黎俊柏微笑,靠邊停車,阮卿卿回神,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從包裡抓了一方絲帕出來,正是那日黎俊柏從他上衣口袋裡抽出來,折了形狀幫她掩飾衣服髒汙那一方。
那日後洗淨了放揹包裡,一直找不到機會還他。
棗紅色褲子,乳白色襯衣,配上正紅色絲帕,上下呼應,很好看,阮卿卿有些失神。
“我長得好看嗎?”黎俊柏重複問道。
阮卿卿傻傻點頭。
“要是沒這皮囊就好了。”他感慨地說。
“人家相中你了,想要你做女婿?”阮卿卿問,房間的情形很明顯,“我是不是攪局了?”
“攪局,你救了我一場。”黎俊柏淡笑,汽車此時正對著一家夜總會,流瀉的滿溢著紅霓虹燈透過檔風玻璃上照到他臉上,留下一層豔麗的紅紗似的幻影,
阮卿卿想起彩釉瓶,薄薄的胎壁,紋理細密、光澤柔和,千姿百態的流動釉色神奇莫測,比明珠的還奪目的亮麗。
男色和女色一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遇到騷擾能抱怨幾句,男人卻只能和血吞了。
“你不肯做人家女婿,事兒談崩了?”阮卿卿悄聲問。
“崩了。”黎俊柏點頭,拍了拍方向盤,顯然,對這個結果也很沮喪。
這頭已經談崩,再找徐鳳英去談事倍功半,阮卿卿有些發愁。
“我沒吃飽,你會煮粥嗎?”他突然問。
當然會,可是……到哪裡煮粥?他的住處嗎?阮卿卿有些緊張,不自覺坐直身體。
黎俊柏無意聽她回答,寶馬重新上路,在湍流的車河裡穿梭,搶道超車恍若家常便飯,只不過降速提速檔位油門配合得恰到好處,阮卿卿沒感到一點不適,甚至因為知道他車技了得,也不擔心剮擦碰撞。
汽車在一家粥鋪面前停下,黎俊柏一語不發下車,不多時,提著兩個食盒回來。
“這家的粥不錯,你也吃。”
阮卿卿其實不餓,還是接了過來。
紅棗山藥梗米粥,清香軟滑,很不錯,因為剛剛出鍋,冒著騰騰熱氣。
黎俊柏沒開車內燈,路燈照進淡淡的暈黃,氣氛有些尷尬,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曖昧。
兩人開始吃得很快,後來,就是數著飯粒一粒一粒往嘴裡送,誰都沒說話,卻又心照不宣。——吃完了,便沒有再逗留下去的理由。
數著粥粒吃也有吃完的時候,夜裡十一點,黎俊柏把阮卿卿送回阮家大宅。
道謝告別,阮卿卿去解安全帶,黎俊柏一隻手不遲不早也按了過來,搭在她的手上。
清淺的接觸,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動作,只停留了眨眼的時間便收了回去。
阮卿卿腦袋一陣混亂,安全帶的開關半天按不下去。
黎俊柏先是目視前方,後來,突地側過頭,定定地看她;,一雙眼眸分明清亮,傳遞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車廂似乎太靜了,靜得聽得到他胸腔裡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狹窄的空間裡,淡淡的誘人的草木一樣清爽的男人氣息越加濃烈,阮卿卿僵僵坐著,呆呆望著他,腦袋漸漸變得渾鈍,而後又成了漿糊。
黎俊柏靜靜地看著她,許久,她聽到他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