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象拎小雞一樣將他抓起,一躍而下,來到地面上。道一暗暗叫苦,自己平素以輕功為傲,還從未吃這樣的虧。那人難道一直在殿頂上埋伏,否則怎能知道他的到來? 他不及多想,那人已將他提進一間禪房,扔在地上。道一扭頭一看,是個和尚,年約四十,長得矮壯,相貌普通。 道一忿然說道:“身後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那和尚盤腿坐上蒲團,雙掌合十:“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是英雄好漢。” 道一一楞,又說:“背後偷襲,那你是孬種。” “只要不殺生,和尚當孬種便是。” 道一氣道:“我還是不服。你有種放開我,我們公平較量一番。” 和尚說:“我已說我是孬種,不想和你打架。你便是白天在山門和空能他們動手的道士吧?” “是又如何?”道一下巴一抬:“我是來找你們方丈的。誰知他膽小如鼠,連個道士也不敢見。你們那些守門僧人也很是無禮,是他們先動手刺我一劍。” 和尚又雙掌合十道:“我佛慈悲。空能他們確是氣盛了些。還好無人受傷。請問施主從何處來,又為何要見方丈?” 道一說:“你先解開我的穴道我才告訴你。” 他本是隨口一說,也不指望和尚能答應,哪知和尚立即說:“罪過罪過,是貧僧忘記了。這有何難?” 他順手從蒲團上拾起敲木魚的小錘,手一抖,那小木槌飄然而至,在道一胸前一擊,又神奇地飛回他手裡。道一立刻感到穴道已解,這才意識到自己遇上高人了。 “我叫毛道一,是全真教弟子。”他舒緩下筋骨,繼續道:“從京城大都來找人。是玄妙觀林道長讓我上這裡來的。” 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張黃符。和尚一看,點點頭:“果然如此,那又是誰讓你去玄妙觀的呢?” 道一又取出林老寫的詩說:“我受人所託,到泉州少林寺找一個叫張子銓的人。不想少林寺已毀於戰火,是寄居在那裡的這位先生讓我去玄妙觀的。” 和尚又問:“你在大都受何人所託要找這個張子銓?” 道一猶豫道:“這個人也是個和尚。” 和尚笑了:”你即不肯說他的名字,那讓我猜上一猜。他姓高對不對?“ 道一大驚:”你怎麼知道?確實是高和尚讓我找張子銓的。難道大師你就是張子銓?“ 和尚搖頭:”非也非也,你也來猜猜。“ 道一凝神想了片刻,恍然道:“啊,你是從少林寺逃出來的那兩個和尚之一!” 和尚微笑著點頭:“貧僧法本,當年正是從少林寺突圍而出,來到這裡。” 道一喜道:“總算找到你了。大師一定知道張子銓下落吧。” 法本說:“你若是早半年來,張子銓就在寺中。可惜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道一聽了,心頭一陣沮喪,”那大師知道他現在何處?“ ”究竟在哪裡,貧僧也不知道。“法本說,”不過,他半年前離開時,說是去參加許夫人的義軍。“ ”義軍,義軍。“道一在心中將這兩個字咀嚼了一番,忽然抬頭問道:”義軍是打誰的?“ ”當然是打官軍的。“法本說。 道一心想,那應該叫叛軍,或者亂黨才對吧。他嘴裡卻沒這麼說,而是問道:”這許夫人又是何人?“ 法本道:”許夫人是興化守將陳文龍之女,嫁與泉州鉅富許汗青為妻。許汗青是大宋進士,官封承信郎。其先祖自唐以來中過十科進士。到他這一代繼承祖業,在泉州經營船務而成鉅富,人稱許百萬,樂善好施,是泉州少林寺首屈一指的大施主,因此貧僧對他略知一二。 元兵南下之時,許汗青和夫人散盡家財,募集鄉勇,曾掩護宋帝南撤,自己與夫人斷後。許汗青不幸犧牲,許夫人率餘勇進入山中,招募義軍繼續抵抗,直到現在。“ 道一聽了心想,這下可難辦了。張子銓加入了叛軍。要找張子銓,難不成我也得上叛軍那裡去?這張子銓究竟何許人也?聽法本口氣,或許就是和他一起從少林寺逃出來的另外一個和尚? “張子銓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加入這個,許夫人?”道一隨口問道。 法本卻反問他:“既是高和尚託你找張子銓,難道他沒告訴你?”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