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多想,奉雲已經一頭鑽了進去,開始收拾。 道一放下奉雲那沉甸甸的包裹和自己的行囊,四處張望一下,自然是一個人影也沒有。他盤算著,此地如此荒僻,明天找到奉雲的師父後,自己又該如何回到木棉庵?難不成還要奉雲再送他出山? 這時,天色突然變暗,陣陣涼風吹來,道一不由渾身一抖,沒想到已經入夏,深山中怎麼這麼冷。 只聽草棚裡傳來奉雲的聲音:“你進來吧。我收拾好了。” 道一答應一聲,抓起包裹和行囊,就往裡鑽,到了入口,卻楞住了。這似乎有點不妥? 他正在猶豫,奉雲又喊道:“快點,要下雨了。” 什麼,下雨?道一抬頭看看天,這不是天黑麼?老天爺回答他的是一記閃電,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 道一沒多想,立刻把包裹和行囊塞進草棚,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雨譁一聲下了起來。 草棚裡比外面看上去得還要小,放了包裹和行囊,兩人若是並排而臥,幾乎沒有多餘空間。 奉雲把草棚裡收拾得很乾淨,還點上了一根小蠟燭。此時,她只是低著頭,默默看著那小小一點跳動的火苗。燭光映在她臉上,瑩白如玉,一頭秀髮披在肩頭,單薄的身軀裹在肥大的僧衣裡,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哇,這雨怎麼來得這麼猛!我從來沒見過。”道一吐了口氣說。 奉雲抬起頭,微微一笑,“南方到夏天就是這樣的。” 她開啟包裹,裡面有乾糧,水,還有大疊的書。道一瞥見,驚道:“那些書難道就是你回木棉庵要拿的東西?” 奉雲點點頭:”師父和師姐她們走得急了,又怕官軍糟蹋。我便回來拿。“ 道一又嘆道:”什麼書值得如此冒險?武功秘籍?“ ”這些可都是經書。“奉雲說。 ”經書又如何,我燒都燒了不知多少了。“道一滿不在乎地說。 奉雲睜大眼睛看著他。 道一恍然,”哦,那些都是道經。“ ”難怪。“奉雲吁了口氣,”假道經是該燒。我們這裡沒有道觀。聽師父說北方前些時候在燒道經。宗進師父聽口音不是本地人,也不象南方人。是不是在北方出家?“ ”你連口音也聽得出來?“道一奇怪道。 ”那當然,木棉庵也算是兩浙南下廣東的必經之路,南來北往的客商很多。偶爾有到庵裡歇腳的,這兩年師父都讓我來招待。自然少不了說一通鄭虎臣誅賈似道的故事給他們聽。宗進師父這樣的北方口音我也聽過。“ 奉雲一邊說,一邊取出乾糧和水,與道一分食。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嘩嘩地澆在草棚頂上,象拿瓢潑上去的一樣。幸好,草棚很結實,底部也用竹子架高,十分乾燥,只是四壁有些縫隙會透風。 道一嚼了幾口炊餅,又連飲幾大口水。他忽然感到奉雲坐在他面前不動,眼睛卻盯著他的脖頸和胸膛。 道一睜大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奉雲忙移開視線,臉上卻飛過一抹紅暈。 這時,一股涼風伴著溼氣從草棚的縫隙中透過來。道一不自覺一抖,低頭看去,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小褂,不由有些尷尬,從木棉庵一路走來,他都沒覺得什麼,現在和一個十六七歲的美貌姑娘擠在這麼小的棚子裡。他開始感到渾身不自在,心裡不停地說,不妥,不妥。 過了一會兒,他吃完餅,自己感覺雨小了些。就爬起身,想鑽出棚去。 奉雲卻伸手止住他:”你上哪裡去?“ 道一微微一笑:”這裡太悶。我到外面去。“ 奉雲低下頭,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沒關係的。我相信你。“ 道一身子沒動,不知如何回答。 奉雲繼續說:”你出去了,我會怕的。“ ”怕什麼?“ ”白天的事我一想就怕,可怎麼也忘不掉。要不是你肯陪我走路。我連這裡都走不回來。要是你出去著了涼,我的罪過就大了。“奉雲越說越輕,頭也越來越低,”沒人知道的。你不說,我也不說。“ 道一看著她垂首縮胸,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軟了下來。但自己只穿這麼一件小褂,總是覺得不妥。 他忽然想到,我怎麼這麼笨,我又不是沒有其他外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