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嘿嘿一笑。“我當然知道,這又如何?“ 蕭全齡道:”國師可聽過臨時抱佛腳一說?“ 夏真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一忙問辯論是怎麼回事。 夏真說:”大都有沙門放言,江南的禪宗不是佛法,皇帝命楊連真選禪宗高僧進京與仙林辯論。“ 道一眉頭一揚。”為何一定要仙林法師出來辯論?不是那沙門說禪宗不是佛法麼,難道不應該讓他來辯論麼?“ 夏真又嘿嘿一笑。”說是沙門放言,其實就是仙林法師對皇帝說的,否則皇帝才不會理睬區區一沙門。“ 道一啊了一聲。 ”國師所說也不盡然。“葉李在一旁道,”仙林法師確實對皇上進言,說禪法非佛門正法,唐玄奘所傳佛法才是正法。仙林請皇上下旨讓天下禪門改習玄奘佛法。皇上不置可否。桑哥聽聞此事後以為此乃一理財良機也,因此才讓沙門放言。“ ”那是為何?“道一更加好奇。 葉李說:”國朝僧道皆免賦稅徭役,寺廟宮觀所有土地也皆免稅。因此有土豪與僧道勾結,用民田冒充寺田來偷逃國稅,尤以江南為最。桑哥對此早有微詞。皇上賞賜徵東將士正在用錢之際,此番若能扳倒江南禪寺,便能收得大量田產以充國庫。“ 道一啊了一聲。”原來如此。難怪要仙林法師出面,否則怎能辯倒禪宗。“ 夏真再次發笑,說根本用不著仙林出頭。道一問他為何。 夏真說:“你不知道,禪宗從來不與人辯論,根本就不會。” 蕭全齡在一旁道:“國師切莫小視禪門高僧,禪宗也善打機鋒,何況這回與仙林辯論者也非常人,乃禪門五山十剎之首的餘杭徑山寺住持雲峰妙高。“ 道一又啊了一聲,想起幾年前與馬家小姐陪周密和一位姓謝的居士去徑山寺的事。 蕭全齡問:”怎麼,少俠認得他?“ 道一說只是一面之交。蕭全齡點點頭,又問葉李:”方才葉左臣說桑哥對僧道田產免稅一聲頗有微詞,不知他有何舉措?” 於是,葉李便開始談桑哥的理財之道以及與僧道賦稅有關的事。夏真對這些事顯得很有興趣,道一聽著卻感到無聊。過了一會兒,他藉故起身離開,一轉眼又拐進了隔壁房間。 這裡沒有任何傢俱,只有地面上一隻只蒲團。仙林法師此刻正盤坐在一隻蒲團上,手中翻著一本經書。 聽到有人進來,他抬起頭。道一連忙打招呼,說蕭真人他們談的事很無趣,因此過來看看仙林在做什麼。 仙林正色道:“毛少俠,你也別打擾貧僧才好。” 道一看著他手裡的經書說:“法師可是在為與妙高禪師辯論一事煩惱?” 仙林吸了口氣。“原來少俠也知道了。不錯,皇上命我代表教寺與他辯論。我已等待此良機多年。我要讓皇上見證何為佛家正法。“ 道一上前兩步,在仙林對面的一隻蒲團上坐了下來。 仙林法師一揚眉。”怎麼,少俠也想聽聽何為佛家正法?“ 道一臉上微笑。 ”我從前是全真道士,卻也聽一個和尚說過,中土佛門有禪寺,教寺,律寺之分。我對哪個才是佛家正法沒有興趣。法師是教寺高僧,又如此用功,數日後辯論獲勝乃理所當然。我只想請問法師,獲勝之後,法師以為皇上會如何處置禪宗?“ “禪寺所修非佛家正法。”仙林沉吟道,“禪宗和尚只會終日打坐,許多寺僧甚至不識一字,連名字也不會寫。世人多以此嘲笑我佛家。因此,獲勝之後,貧僧將請皇上下旨,把這些文盲和尚趕出佛寺。禪寺改為教寺律寺,識字僧人從頭開始補習佛家經典,尤以《瑜伽師地論》為重,然後......” “法師稍等。”道一忍不住打斷道,“據在下所知,皇上要將禪寺的水土田地統統充公,轉賣後用於賞賜軍功呢。” 仙林一怔。“寺院無田產如何供養?那這些禪寺?” 道一兩手一攤。“這個皇上管不著。” 仙林沉下臉來。“此事你聽何人所說?” 道一伸手朝隔壁一指。“剛才葉左丞說的。他說辯論一事是桑哥向皇上提議的,桑哥正在為國庫空虛發愁。法師不妨去隔壁問問葉左臣。” 仙林沉默不語,過了片刻,他合上手中經書,閉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