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愕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鄭公。範道士卻跌足道:“該死,我居然忘了此事......唉,這位鄭公十分痛恨北人,只要來人說江北口音,他便一概不見。” 道一暗自咋舌,想了想問道:“他也住在崇真宮麼?” 範道士點點頭:“鄭公乃福建人,自幼隨父在平江寓居,據他自己說,前後在那裡搬過七次家。後來父母雙亡後,他便流轉各道觀禪院。此番他來是想學一門靈寶齋法,可惜不得其門而入。” “那是為何?”道一又問。 範道士輕輕搖了搖頭。“鄭公已四十有三,修道不過兩年。他要學的卻是其中最難的丹陽法,談何容易。若是他還有三十年壽命,或許可以。” 道一說:“雖然人生七十古來稀。人各有天命,鄭先生未必不能活到那個年紀。” “毛少俠說的也在理。”範道士說著,和道一朝崇真宮大門走去。 ...... 晚上,道一和珂兒服侍馬兮彤喝下藥,馬兮彤又昏睡過去。過了一會兒,珂兒對道一說:“今天,那個小道士對我說,李宗師要收你為徒,是真的麼?” “別聽他亂說。”道一連忙否認。 珂兒卻說:“宮裡都傳遍了。道士們都說你好運氣。李宗師二十年沒收過一個弟子,你大約會是他的關門弟子了。” 道一嘆了口氣:“他是這麼提過,我沒答應,說要考慮考慮。其實我怎麼能當他徒弟嘛。” “怎麼不行?”珂兒忙問,“你不是就要退出全真娶小姐了麼?葛家道又不禁弟子婚嫁,你可以又娶老婆又學道的。“ “你不懂的。”道一把手一擺。他自打定主意退出全真後,就想著過世俗生活,完全沒有轉投其他道派的念頭。在他看來,還俗是一回事,轉投別的道門是另一回事,後者有點叛教的意味。 這時,忽聽床上傳來輕輕的說話聲。“我也不懂。” 珂兒扭頭一看,喜道:“小姐,你又醒啦。” 道一忙和珂兒來到馬兮彤床邊。 “你為什麼不能投入閣皂宗或者其他道門?”馬兮彤看著道一,”那樣不就可以繼續學當神仙了麼?“ 道一吸了口氣說:”我自幼在全真門裡長大,蒙師恩多年,如今要還俗已是萬分對不起師父了。要是未經師父允許,改投他派,那是大忌,必為各道門不齒。“、 ”你還俗就不算大忌麼?“馬兮彤又問。 道一說:”還俗那是我六根不清淨,學道失敗,算我資質不好。私自改投他派就不同了,形同叛教。“ 馬兮彤沉默片刻,忽然說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麼養活我和珂兒?“ 道一臉上發愣,他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自打定主意退教後,他心裡只有以後美人在懷的幸福人間生活,從來不曾想過如何養活美人這類人間問題。全真教財大氣粗,弟子自然吃穿不愁,可等他退了教,沒了全真教這棵大樹,他上哪裡去弄錢呢? 馬家小姐手裡肯定有父親交給她的財產,可他自己一堂堂男子漢,怎能用老婆的錢過活?道一立即想到,自己可以像尋常道士一樣,靠給人降妖捉鬼掙錢,可他在全真十幾年,從沒學過這個。全真弟子倒是會行蘸,可他要是退教,也就失去了行蘸的資格。 馬兮彤見他目瞪口呆,半天不答話的樣子,便說道:”你好好想想。李宗師要收你為徒,可是個好機會。你師父那邊,要是你不想去說,我可以去對他說清緣由,你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有了你師父的許可,你再改投他派,這總不是大逆不道了吧?“ 道一默然。若是有師父許可,改投別的門派當然行。可是師父張志仙是全真門下僅次於掌教齊真人的高道,被認為將來很有可能接掌全真。自己在重陽宮被公認為師父的得意弟子,若是得意弟子都投了其他道派,而且是與全真道法不容的南方道派,師父的威望必然受到重大打擊,恐怕比自己退教還俗還要來的嚴重。 道一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投入李宗師門下。 馬兮彤見他仍沉默不語,又說:”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陷於不義的。這個我懂。我一定能說服你師父。“ ...... 第二天,範道士又來找道一。”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