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劍不置可否地:“怎麼跟小孩似的?聚個會還得穿套新衣服?”
葉若黎和毛劍把毛楠、毛妮安頓好,看了看錶,已經快六點了。葉若黎說,“又遲到了,麗師又該嘮叨了。”毛劍邊穿鞋邊說,“正常,她一天沒什麼正事。咱們能跟她比嗎?上有老下有小的。”葉若黎衝著門口的穿衣鏡,抿了抿塗上去的口紅,眨巴眨巴眼睛,說了一句:“你看看,眼袋都出來了,臉色也不好。”毛劍看了一眼葉若黎,說:“行了,你又不是中心人物,湊個數,別那麼把自己當回事。”葉若黎瞪了毛劍一眼:“什麼話到你嘴裡就變味兒”。毛楠跑到門口問:“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呀?我跟妹妹看完動畫片,你們就回來吧?”葉若黎摸了摸兒子的頭:“吃完就回來,你別欺負妹妹,聽小姨話,啊?”
葉若黎和毛劍出門,上了紅色的夏利車,毛劍踩了油門點著火,並不開走,而是在那兒暖車,葉若黎看了看錶,著急地:“走吧,本來就晚了。”毛劍依然不動:“著什麼急?放心吧,除了李麗師沒人會準時。”毛劍對他這輛愛車,跟寶貝兒子似的,別看車不怎麼樣,但加油換三濾什麼的,從不含糊,一色用最好的,所以開了三年多,還跟新的差不多,到了冬天,他可不像別人,打著火就走,一定得暖暖車,再慢悠悠地啟動。
毛劍開著車,融入了長安街稠密的車流中,街燈亮了起來,沿途的酒店都裝扮出濃烈的聖誕氛圍。葉若黎開啟收音機,收音機裡是女主持人發嗲的聲音:各位聽眾,今天是二十世紀末最後一個聖誕節了,您打算怎麼度過呢?洋人的節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悄然登陸中國,還顯得格外隆重和熱鬧,李麗師把聚會安排在今天,肯定也是想到了中洋結合,兩節一塊過。
毛劍邊開車邊問葉若黎:“李麗師要去哪兒迎接新世紀的曙光啊?”葉若黎:“好像是去北極,他們報社這次派出去三十多個記者,奔赴世界各地。”毛劍感覺葉若黎有些失落,便問:“怎麼,你是不是也想去啊?”葉若黎:“那是,誰不想啊,哪個學中文的不想啊?”毛劍:“行了,別做名記夢了,你看我,就沒那麼多想法。冰天雪地的,遭那個罪呢。有那功夫,還不如帶孩子出去玩兒玩兒呢?”葉若黎白了毛劍一眼,“瞧你那點兒出息。”毛劍:“去趟北極就有出息了?你哪天走?”葉若黎有些無奈地:“三十號,得趕上跟企業的人一起過年夜,聽新年鐘聲。”毛劍漫不經心地:“還挺事兒。”葉若黎說:“這是我們新千年的一次很重要的社會活動,得寫差不多五萬字。不過,有可能給我們教研室拉來一筆經費,我有提成,說不定楠楠和妮妮幼兒園的贊助費就有著落了。”
毛劍拍了一下方向盤,說:“我還想趕在他倆上幼兒園前,換輛車呢,這車空調太差,楠楠一坐就大汗淋漓。”葉若黎說:“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我們學校馬上房改了,買產權還得七八萬呢,咱家馬上就財政赤字了。你省省吧,就你那清水衙門,指不上。”毛劍看了一眼葉若黎,不再說話,想著葉若黎剛生下一對金童###那會兒,他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這年頭,兒女雙全,那是什麼福分,誰見誰不羨慕啊?可高興勁兒一過,麻煩事兒立馬就來了,倆孩子,幹什麼都是雙份的,葉若黎生完孩子,奶水不夠,又不想委屈孩子,一水兒用的都是進口奶粉,不到三年,光這一項,就花了差不多五萬。毛劍也不是沒想過多賺點錢的事兒,但考慮來考慮去,還是沒有勇氣,不知道自己除了坐機關,喝茶水看報紙,還能幹些什麼。
葉若黎見毛劍不說話,小心地看了看他:“怎麼了,生氣了?”毛劍嘆了口氣說:“生什麼氣,說的都是實話,我這破單位就是根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混套房子,然後再想辦法。”葉若黎半安慰半無奈地:“能想什麼辦法?你還能辭職咋的?”毛劍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