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住外衫一角,正巧他回過頭來,看看我,淡淡笑了笑:“醒了?”
我直覺應該把外衫還給他,但另一個直覺又在提醒我很捨不得,掙扎半天,還是假作依舊很冷,從而把外衫裹得更緊一些,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算很久。”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呢?”
他道:“你坐在我家門口睡,我總不好一個人進去。”
我瞅著他,一直等他問我已經在這裡等了多久,如此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回答一句“至少已經一個半時辰了,我從前從來沒有等人等得這麼長過”,然後他說一句“對不住”,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讓他賠償給我一些東西,比如說再畫一幅畫,比如說送我一件禮物,再然後我就能以回禮的名義拎著禮物來看他,如此我就有了下一次再來見他的理由。我盤算得很好,越想越覺得合情合理,於是滿心等待他問第一個問題,未料他竟兀自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將鎖開啟,踏進去,又停住,回頭很奇怪地望我:“你很喜歡坐在那裡?”
“……”
我只有鬱悶地跟他進去。然後看他推開屋門,我正要跟進去,他卻微微一笑,不動聲色阻我進入:“我要換衣服,勞煩你在石桌旁等一等。”
我只好在石桌旁等一等,所幸等待時間不長,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他已經換了一身很輕便的墨綠薄衫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卷畫,在石桌上鋪開,上面赫然是一個女子以袖叩缶的模樣,姿態輕盈,以紗巾掩面,眉眼微彎,像是帶著笑,腰際的流蘇香囊顏色正好,每一根編結都描得十分細緻。
我看了半天,半晌說:“這個印章……”
“怎麼了?”
我低頭看得更仔細一點,確認那印章的確直不直圓不圓得相當詭異,於是很狐疑地望著他:“這印章不會是你畫上去的吧?”
他把雙手籠在袖子站在那裡,帶點兒研究地注視我,過了一會兒唇角抿出點笑容:“竟然讓你瞧出來了。”
“……”
接著他又很有耐心補充了一句:“我現在的化名沒有印章可以用,真名又不能告訴你,畫上少了印章又失了穩重,只好畫一個來充數了。”
“……”
我很想說他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無賴,又想起前天明明是我先死皮賴臉闖入這裡還不肯走,理虧在先,只好又把氣憋回去,把畫卷起來很小心抱在懷裡,卻嘴硬道:“其實畫得不怎麼好看。”
沒想到他點點頭,竟然很贊同我的話,然後悠悠道:“誰讓你現在這幅面容實在是平庸得很,我總不好昧著良心作畫。”
我頓時怒了,賭氣轉身朝大門口作勢要走:“我走了。”
他好笑瞧著我:“好走不送。”
我在他的注視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過身,走到他面前,仰臉望著他,很委屈地說:“我在門口等你那麼久,已經很餓了呀,你不可以請我吃飯嗎?”
一炷香後,我和他坐在附近最大的一家酒樓裡,看小二把飯菜一盤盤端上來。禾文聲稱自己已經吃飽,只靠在窗邊漫不經心喝茶。我端起小碗喝湯,聽到不遠處有人在高聲談論皇室的八卦。
蘇國一貫言論開放,再加上有蘇啟這種懶得費力掩飾隱私的人,於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便是資訊交流的地方,只要於蘇國國情無礙,大概什麼話都能說一說。此時我就聽到了關於蘇啟的那些風流事:“太子殿下做過很多出格的事,也都很有名,不過兩年前有件把太后皇后聖上都驚動的事,你們當中有人肯定不知道。”
另一人問:“什麼事?”
“太子殿下一年多前給花色坊的一個青樓女子贖身了,如果光是贖身也就罷了,他還把她帶進宮了,如果是偷偷帶進宮也就罷了,那女子還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