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她自言自語地找了一圈也尋不到能用的東西,只好從懷中取出帕子,將紙包內的黏稠藥粉傾倒其上,然後抬頭道,“把這個包在你最疼的地方。”
九郎沉悶地應了聲,在黑暗中很緩慢地卸去了筒靴。她正惴惴著想要替他敷上,他卻從她手中接過了帕子,彎下腰敷在了右腳腳踝之上。
他只留給她略顯壓抑的背影,雙澄坐了一會兒,謹慎道:“最好還是要用溫熱的手巾敷上去……”
“等到了亳州再說。”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沒等雙澄再說話,自己解下腰間緞帶,在腳踝處纏了幾道。
“別扎得太緊。”她碰了碰他手肘,九郎下意識地轉過身。這一下,恰是雙澄抬頭之際,兩人目光皆停了停,如幽潭起紋,絲絲點點,漾漾蕩蕩。
她咬了咬下唇,正想著如何消除這尷尬,卻聽外面馬蹄聲由遠及近急速迫來。
******
深藍夜幕下,一隊人馬自亳州城方向飛速馳至車隊前。孫壽明策馬上前,對面的官員臉色倉惶,還未等坐騎停下,便滾下馬背伏地高聲道:“臣亳州知州楊馳不知廣寧王與孫都監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在他身後的眾多官員亦紛紛下拜,個個面如土色。孫壽明怒道:“亳州是淮南大郡,竟會有士卒假扮匪徒截殺禁衛,更險些傷了廣寧王!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步兵營押隊孔盛可曾帶到?!”
亳州知州惶恐得不敢開口,在其身側的亳州步兵指揮使只得道:“臣得知此事後立即率兵前去捉拿孔盛,誰知他竟已潛逃出城去了……”
“豈有此理!”孫壽明臉色鐵青,“還不速速將他捉回?!莫非要我親自出馬?!”
這步兵指揮使本已鬚髮花白,此時更是雙手發顫,呼吸急促。他身邊的中年武官急忙道:“孫都監息怒,餘大人近日身體不適,若非如此,定是早已領兵去追趕孔盛了。因郡王與都監傳召,臣等不敢怠慢,故此一面安排部下出城追捕,一面急速趕來此地迎候諸位。”
孫壽明瞥了他一眼,道:“原來是祝勤祝大人,許久不見。”
那人聽他這樣說了,只低頭抱拳:“祝某如今只是亳州步兵副指揮使,怎敢在孫都監面前妄自尊大?”
此時車窗開了半分,九郎往那群官員所在方向望了望,隨即道:“祝大人,日落之後城門應該已經關閉,孔盛是如何逃出去的?”
祝勤俯首道:“啟稟郡王,孔盛想必是覺察自己行跡敗露,於是欺騙守城士兵說是奉命出去查訪案情,那些士兵也知道尚古莊的事情,便將他放了出去。不過臣在趕來之前已經派出一隊人馬循跡追蹤,定要將他捉回亳州。”
九郎頷首:“我只怕他另有同謀,你與餘大人對此地地形最為熟悉,就請你二人再帶上精兵,務必要將孔盛生擒回來。”
“遵命。”祝勤與餘順威叩首領命,隨即翻身上馬,帶著精兵急速追擊而去。
這邊孫壽明還在詢問知州楊馳,馬車內的雙澄卻憂心忡忡,“九郎,你說那個孔盛能被抓來嗎?我怎麼覺得咱們每一步都好像在被人監視一樣?”
九郎略揚起眉,“是嗎?”
雙澄往他身邊坐了坐,將聲音壓得極低:“我和季元昌才到亳州,就有人想搶先一步抓走田家母子,難道不是有人盯著我們?”
他默不作聲,雙澄正待開口,卻聽孫壽明在外面道:“郡王,既然兩位指揮使已經都帶兵出去搜捕孔盛,我們就先入城去。那些犯案計程車兵也需要再細加審問,您看怎麼樣?”
雙澄望著九郎,他微一忖度,朝著窗外道:“孫都監可先進城審問,至於我……倒是還有別的打算。”
******
夜色已濃得無法化開,本就缺損的月被緩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