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疼迅速摸遍全身把手機找到,旋即以最快速度把它翻開對著它一陣尖叫:“林絹!!林絹!!!”“……喂?”話機那頭遲疑了一下,片刻傳出道有點陌生的男聲:“辛蒂?”
我混亂的神經一瞬間滯了滯:“誰……”
“寶珠?”
“誰!”
“我是靛。”
*** ***關了主燈,“紅鞋”打在玻璃展臺上一盞盞射燈柔和的光線讓我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有了點緩和。我躺在沙發上看著靛在裡屋走動著的身影。
從我家到他店這一段距離,好像跨過了一道奇怪的線。像是從一個世界跨到了另一個世界,只是說不清當時為什麼會沒受到方緋的阻攔,在靛開車過來接我的時候。我本以為出了那種事情,方緋是不會再放我出去的。可是從電話鈴響起一直到靛跑來把鎖了店門坐在門外的我從那裡帶走,我始終沒看到方緋的影子。
他好像突然間憑空消失了似的。
而現在他到底會在什麼地方。
我那樣從家裡離開,之後他會對我,或者對方緋怎麼樣……
“所以你就追過去了?”一陣話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拿著藥油走到我邊上蹲下,靛撩開了我的衣服:“那人和你說的胡離,真的有那麼像?”
我點點頭。
他笑笑:“真不要命了。”
衣服下青了一大片,從腰一直到胯部。雖然只是皮下出血,自己身體上的傷看在自己眼裡不管怎樣都是觸目驚心的,所以移開了視線我抬頭看著架子上那些散發著濃烈皮革味的新鞋,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感覺靛沾了藥油的手指一下下揉在那片淤青上,不輕不重的力道,面板和面板的接觸不覺得有特別的抗拒,也許是他身上有那種我很熟悉的味道。
忽然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那隻狐狸還在的話,我現在會是怎樣……
然後再不由自主地鄙視自己,我似乎真的是個太沒骨氣的人。
沒骨氣到會在那樣一種妖孽不聲不響從我這裡離開之後,還時不時地要去想他。這時突然感到腰上鈍鈍地一疼。
似乎是靛的手指一瞬間加重了點力道,我疼得皺了皺眉。所幸沒有很沒骨氣地叫出聲,我看到他抬頭朝我忘了一眼。
“疼不疼。”他問。
我搖頭。
“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醫生。”
“沒事。”
聽我這麼說,他繼續用剛才那種力道給我揉著身上的淤青:“會有點疼,忍一忍,不這樣沒效果。”“嗯。”
“之前電話裡你的聲音聽上去很緊張,是怎麼回事。”
“沒事,只是一下子看到自己身上的傷,怕了。”
“是麼,那就好。”手指碰到了我的褲子,他看了我一眼。
我把褲子朝下拉了拉。
看著他繼續低頭小心用手指沾著藥油朝我身上抹,很細心專注的樣子,就像他專心於他那些腳模和鞋子時的樣子:“謝謝你……靛……”
他笑:“客氣什麼,你是奶奶交給我的責任。”
奶奶,他這麼叫我的外婆。於是忽然有了一種不知不覺的親近,對這個總共見了九次面的男人。
還好有他在,在最近這段混亂得讓我幾乎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日子裡,在狐狸不在、?
也被帶走了的日子裡。
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把以後那些未知的日子繼續下去。
想著想著眼眶不由自主有點發燙,在他低垂著的髮絲像某種動物的毛似的輕輕掃在我面板上的時候。偷偷深吸了口氣防止一些令人尷尬的東西會突然間從我眼眶裡落下,這當口,突然一陣拉長了的警笛聲遠遠從店外頭一路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