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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蛤蟆得意地走過陳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嘿,這小夥子,身板真好,我當年下鄉的時候也比不過你呢……”說罷向另一頭去了。關華拐進了馬大蔥的屋子。陳麥哼了一聲,嘴裡泛起一口唾沫,他帶著響啐向樓下,聽見它在水泥地上摔出脆響。

今天很沒勁,他早早地回了家。家裡也沒勁。老貓窩在沙發上酣睡,他爸沏好了一大杯子茶,把老貓撥拉到一邊,心滿意足地坐下來,戴起花鏡看《中國電視報》,邊看邊用紅鉛筆畫線,說一會有《巍巍崑崙》看,這片子他爸看了幾十遍,他都能背下那些臺詞了。

“你還沒看夠啊?”這話他早就問過。

“也沒啥新鮮的看呀。”⒌9㈡每一次他爸都這麼回答。

他媽又板著臉回了家,皮鞋都沒脫就進了客廳。“孫來旺當了副主任了。”她硬邦邦地說,似乎這句話已經忍了一路。

“哦,是嗎……”他爸盯著電視,毛主席正在騎驢。

“他怎麼能當副主任?就算他工齡比我長三個月,他怎麼有這個水平?既不懂技術也不懂管理,連個黑板報都寫不好,他肯定是拍劉廠長的馬屁了。”

“也不一定,總有人要被提拔嘛。”他爸皺著眉去拿煙,煙盒空了,就一把攥了,開啟一盒新的。

“什麼不一定?大家都說這副主任該是我的,連孫來旺都這麼說過呢,我早就說請劉廠長來家吃兩頓飯,可你就是不給安排,這就讓孫來旺釜底抽薪了。”

“怎麼就怪我了呢?我沒有不安排啊?這不最近沒時間嗎?”他爸叼著煙,兩手一攤。

“你每天在家看電視就有時間,我的事兒你就沒時間了?”他媽氣呼呼地扔下圍巾,要在沙發上坐下,老貓慵懶側臥,佔了她的位子,她一把將它撥拉在地上。老貓喵嗚一聲,怨恨地看了她一眼,伸了個懶腰去了。

“那我不看就行了?這可好,等你回家才炒菜,還等出火來了……”他爸按了遙控器,甩在茶几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放下,一邊站起一邊看著兒子,像找著憤怒的同盟,見他沒啥反應就進了廚房。陳麥坐下拿起遙控器,開始看體育新聞。

他媽轟地站起來,嘎蹬蹬地追進廚房。“上次評職稱的事我就和你說過,你就是不幫我找找關係,你的戰友不是宣傳部的嗎?不是能找著關係嗎?就不幫我去辦?這次又是這樣?我這輩子真是冤,什麼都指望不上你……”說到這裡,彷彿又該從他爸那條假傷疤說起了。一個非要說,一個不想聽,一個瞎埋怨,一個不承認。他爸切菜切得咣噹咣噹,他媽的哭聲在裡面被剁成碎片。陳麥不勝其煩,關了電視,拿起衣服出了門。他媽只要哭起來,從沒有在一個小時內停止過。他來到公用電話亭,叫幾個兄弟出來一起溜達,那幾人猶猶豫豫,但一聽去搶軍帽就同意了。

秋天是搶軍帽的季節,尤其是晚上,戴軍帽上街的後生比戴小帽子的回民還多。他們在大學路口匯合了,抽完煙就埋伏在一個十字路口。兩個兄弟上去正面嚇唬,另一個從後面搶了就跑。這人要敢追,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追上也免不了一頓揍。一小時下來,兄弟們都有斬獲,眼見著路上人少了,他就有些手癢,見燈下來了一對推車的男女,在吵著什麼,那後生的軍帽新得硬挺,新得可愛,著實令陳麥垂涎。

兩個兄弟迎上去,問他知不知道在這條路談戀愛要交錢?那人正在發愣,陳麥從後面接近,一聲怪叫摘下軍帽,撒腿就跑。照例是沒人敢追的。可剛跑了幾步,耳後便生了風,回頭一看,竟是那女孩跑著追來。陳麥就站住了。

“帽子還我!”女孩杏目圓睜,指著他大叫。她的男友正在和流氓嚷嚷。

“又不是你的,幹嗎還你?”陳麥仔細看著女孩。燈光下的她仍然漂亮,她身材修長,寬肩乍背,像是個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