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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趙小姐,我可以幫助你。但我得先見到你父親,跟你父親瞭解清楚具體的情況,才能確定我有沒有能力幫你。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要了解那個逼迫你父親的人到底有什麼本領,才知道能不能對付他。”姥爹說道。

趙閒雲見姥爹答應,面露喜色,見姥爹問到她父親,又面露難色。她說道:“我父親最近不在湖南境內,恐怕要過一個多月才能回來。”

姥爹道:“不礙事。反正我還要帶兩個人先回畫眉村,還要去辦點自己的事情。你留下你家的地址,我一個月之後再來找你父親。”

趙閒雲要拜謝,姥爹急忙制止。

慄妙人在旁說道:“你要謝,他又不受。不如這樣吧,你給他們唱首歌助助興,算是以歌代謝了!”

姥爹只好點頭。

趙閒雲便唱了一首湖南地方特色小調。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趙閒雲一開嗓,姥爹等人便陶醉了。姥爹感覺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過他的臉,如波濤撞擊他的心。夜空的浮雲為之而停留,隱秘的草蟲為之而噤聲。

姥爹恍惚間看到一片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海,自己漂浮在海水之上,如一片落葉,如一葉扁舟。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海太大,則四面八方都是方向,可所有的方向都無意義。南即是北,東即是西。姥爹一陣心慌,害怕迷失在這蒼茫的海面上。

苦海無邊,回頭亦沒有岸。

輪迴火宅,沉溺苦海,長夜執固,終不能改。

姥爹不知在這片海上漂浮了多久,終於聽到耳邊有人叫他。

“馬秀才,馬秀才,你怎麼睡著了?”是羅步齋的聲音。

姥爹睜開眼來,渾身疲憊不堪。原來趙閒雲一曲已經唱完。其他人都如沐春風,頻頻點頭,讚不絕口。只有姥爹居然睡著了。

月亮依舊蒼白,山風依舊清涼。

姥爹連忙向趙閒雲道歉:“對不起。”

趙閒雲卻道:“馬秀才不用抱歉,聽我的歌聲能睡著的人,才是真正理解我的歌的人。”

姥爹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趙閒雲道:“我唱的是‘十愛十想十戒’,先有十種愛戀,後有十種想念,最後又有十種戒持。”

羅步齋點頭道:“我聽出來了,是一首先愛又想最後剋制愛剋制想念的情歌。人間情愛,大多如此吧,相愛之時時光飛逝,分開之時禁不住想念,想念太傷神則企圖克制。”

其他人沒注意到此時枯坐如根雕的九一道長眼角流出了一滴淚。那滴淚水很快被山風風乾,不留痕跡。

姥爹卻將九一道長的情緒盡收眼底。

趙閒雲道:“這只是歌詞表面的意思。”

姥爹看了一眼閉目的九一道長,點頭道:“這人之愛戀想念和戒持,一如身在苦海。苦海是什麼?眼識色已,愛念、染著,貪樂身、口、意業,是名為海。眼睛看到,心中想念,身體貪樂,這些都是沉淪苦海的原因。耳識聲、鼻識香、舌識味、身識觸,所以此世他世絞結纏鎖,牽牽絆絆。”

趙閒雲道:“大乘經中有言,若根塵接觸,不貪愛、不黏著,則自我的陰影會漸淡薄而消失,得現世解脫自在。只要你不貪戀,不抓取,不留戀,就能脫離苦海。”

姥爹一愣,然後說道:“趙姑娘說得對。”

羅步齋茫然道:“你們都說些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了?”

姥爹笑而不語,又敬了趙閒雲一杯茶。

歌已唱完,茶已喝盡。幾人便散去。

臨別前,姥爹記下了趙閒雲的家址,叫趙閒雲在大雲山再忍耐一段時間,等他一月左右之後再去趙家登門拜訪。

第二天,姥爹他們離開了大雲山,回到了馮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