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蘇的目光落在她的頸項上,驀然一頓,那一片雪白之上半片銅錢大小的腥紅,似血梅花瓣,異常的扎眼。
他瞬間停住了腳步,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點子腥紅,只覺得心中一股子涼氣冒出來,讓他動彈不得。
因為,沒有誰比他明白,那雪白上的一點腥紅絕不是花瓣。
……
秋葉白察覺他沒有跟上來,便停下腳步,轉頭一看,不想正正對上他清淺修目之中那種近乎冷戾的目光。
那種目光中混合了近乎痛苦和暴虐的東西,看得她微微一僵,自覺地感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警惕地眯起眸子:“梅司運,你怎麼了?”
梅蘇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渾身一顫,隨後垂下眸子,淡淡地道:“下官無事,只是來回奔波清點糧草有點不太舒服罷了。”
秋葉白狐疑地看著他:“是麼?”
梅蘇緩緩地抬起眸子看向她,微微一笑:“是。”
秋葉白看他那模樣,眸光和神態已經恢復了尋常那種清淺溫潤如江南煙霧的樣子,彷彿剛才她看見的都是幻覺,她沉默了片刻,亦沒有再多問,只點點頭:“辛苦了。”
“為朝廷效力是應該的。”梅蘇頷首一笑,跟著她一起向海灘附近的一排飯館子走去。
寧秋和寧春已經將司禮監諸人及大部分計程車兵們都各自安排好用餐,然後再輪流巡邏放哨。
秋葉白、梅蘇、大鼠、大壯等司禮監跟隨過來的主官並著大牛叔、天畫等等一干人則是另外坐了一間包房。
菜色倒也還算豐富,都是魚蝦之類,味道簡單,海鮮便是吃個新鮮。
何況諸人也沒有太多心思在這享用美食上頭,皆是一邊用餐,一邊緊張地商議出航計劃。
“現在這情形怕是不太妙。”大鼠灌了一杯酒,隨後看向梅蘇:“梅司運想法子運來的糧草,就算是裝了船,怕明日也走不了。”
小七也頷首,娃娃臉此刻也是一片冷峻:“今日聽看守的護衛說已經攔下了數批來運貨的人,道是港口在維修,但是時間拖拉久了,難保他們不會懷疑。”
梅蘇亦拿起酒杯,那並不是什麼好酒,就是尋常有些劣質的高粱酒,若是放在過去,他根本不會看一眼,但是此時……
他舉杯一口飲盡,感受著入喉的烈酒燒痛了喉嚨,但面上神色依舊淡漠:“最遲後日早上必須啟程,下官回泉州城去取糧草的時候,泉州府的人說後日就是何府老太君的八十壽誕,何����⑺常�豢贍懿懷魷衷謔傺韁�稀!�
眾人聞言,如一道晴天霹靂劈了下來,面面相覷。
寧秋忍不住道:“也就是說何��遼儐攣緹鴕�飠氐膠胃��⑶以詿飼盎掛�蚍⒑渭依刺窖��耍俊�
“沒錯。”梅蘇面無表情地道。
“泉州此地,民風彪悍,極為護短,雖然牛家村的人幫著咱們,但是咱們到底是外地人,攙和進了這港口之事,若是有心人隨意撩撥,怕是附近的村民都會攻過來。”大鼠乾瘦的面上一片嚴肅。
秋葉白微微凝眉,頷首道:“本座明白。”
這些以宗族為紐帶集結生活著的村民們,鄉土意識很重,械鬥起來也是麻煩事。
大牛叔一邊抽著旱菸一邊有些無奈地道:“說實在的,周圍的村民倒是還好些,到底是尋常百姓,但何家在泉州城威望頗高,城裡那些鄉紳們維何��硎資欽埃���壅獗叩畝級蕉際嗆渭易擁埽�羰嗆濰|死在這裡的這裡訊息走漏出去……。”
大牛叔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誰都知道他的意思。
走漏了風聲,就吃不了兜著走。
雖然他們要全身而退很簡單,但是糧草呢,任務呢?
眾人陷入了一片沉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