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看著她,想說些什麼,沈斯南悄悄拍了他背一下,雖仍垂眸看著喬淺,但示意明顯,池先唇齒一頓,無奈眨了一下眼睛看向別處。
喬淺參加王肅葬禮時沈斯南、池先陪同,三人全部黑色,映襯了滿天烏雲和悲傷氛圍。王肅體內兩顆子彈取出,放在盤子中供在墓前。
他死在手術檯上,至死為尋公義,死不瞑目,以兩顆子彈供奉,警醒後世法學人不可忘記使命。
葬禮上幾個王肅的學生,看見那兩顆子彈的眼神簡直可以稱得上悲憤。喬淺意外地堅強,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只是咬著下唇死死盯著墓碑。
池先料想她心中有主意,出了墓地一把將她拽過來:“喬淺,王肅的事情你別摻和進去。”
喬淺本就聰明,此時更是心思敏感,一聽池先的話立即抬頭盯著他:“你知道怎麼回事?”
“沒不透風的事兒,都一個階級的人多少耳聞,”池先加大了力道握著她纖細的手腕,目光懇切,“你聽我的,那不是你能惹得了的人,也不是你們幾個法學學生扳的動的人。”
喬淺用力掰開池先的手:“池先,我的使命就是尋找公義。”她一字一頓,說的非常沉穩
“妄圖撼動強過自己千百倍的階級,你們這是螳臂當車。”
“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這是地藏王菩薩向佛前發的大願。喬淺說完,甩開池先便走。
“你們便是傾盡全力,也無法與之抗衡,公平麼?”
喬淺聽到他的勸阻,沒有回頭。本來就是一件豁出去的事,不必公平。
池先還想說些什麼,沈斯南拉住他的手,“是其才之美者”。
他望著喬淺的背影,目光澄澈,又帶悲憫。
王肅給喬淺他們講課,反覆強調法律工作者的本職,如《TheImpossibleDream》所說:對抗無法匹敵的對手,承受難以承受的悲痛,去往勇者以畏懼之地。不管多麼絕望,不管多麼遙遠,毫不猶豫的為夢想而戰,為了那光榮的使命。即使向地獄進發也毫不退縮,堅守著這光榮的使命,閉上雙眼,內心必能得到安寧與平靜,無所畏懼。帶著傷疤的人將戰鬥到最後,直到摘取夢想中的那顆星星。
所以喬淺明知前方艱險,但並不畏懼,她堅信所有事情將以公義結尾,若未尋得公義,那是尚未到尾聲。
有人覺得熱血是少年才有的情緒,其實不是,許多人始終堅定內心信仰,不向外界屈服,數十年理想如初,為之赴死亦甘心,這是熱血。
“池先,”沈斯南輕聲叫他的名字,“你有沒有再次意識到,我們並不是一樣的人。”
池先沉默無語。
冬日正盛,碧血滿道。
第五十三章
喬淺正低頭在書上用粗記號筆畫重點,圖書館大門被開啟,屋外冷風穿透室內的暖氣緩緩打在臉上,抬頭就看見沈斯南站在門口拍掉外套上厚厚一層雪。
注意到喬淺,對她笑了笑,搖搖手裡的咖啡。
咖啡從袋子裡拿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喬淺揭開蓋子喝一口心滿意足咂咂嘴,“呼~外面雪下了一上午了吧。”
“嗯,”沈斯南應一聲,他頭髮上的雪受熱融化成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桌上,“在這兒待了一上午?”
“早上六點多起床,去南門吃了包子,本來以為是天沒亮,結果剛出包子鋪就見天上下起雪來,”喬淺遞給他紙,“本來不太喜歡這種天氣,現在倒……”話沒說完,喬淺頓了頓,然後有些自嘲地笑起來,“說起來,閒著無聊,想出自己的墓誌銘,就刻‘帶著傷疤的人將戰鬥到最後,直到摘取夢想中的那顆星星。’”
清晨她從屋子裡走出來,馬路上十分安靜,因為下雪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