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曦音聽到了。

－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當時從你身邊將他帶走。

－沒關係，沒關係的。

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釋懷，但終究，無論隔了多久，多少的漫長時光，都還是有機會去道歉，聽別人的一句沒關係，得到一個原諒自己的機會。

而後才會釋然。

這麼多年，沈斯南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從那時到現在，除卻他自己，並沒有人明白。

只是，他一直是非常和善的人，林曦音知道，池先知道。

這世上，有人無論在何等關係中都可以處於強勢的位置，說來來說走走，絕不糾結，斬釘截鐵，但沈斯南，他始終溫柔，即便遭受背叛和傷害，也是靠著溫柔將傷口包裹起來，慢慢癒合。這世界冷酷無情，如他一般的人顯得特別可愛。

有時我們難免會懷疑，是不是善良的人終究是要被人辜負一翻的？因為知曉定是會得到原諒。然而……原諒這種情緒，被無忌使用下去，也會終有一日耗光。

不計較後果一味愛人的人……總會忘記怎麼愛自己。

他仍舊記得，那天他和池先從醫院出來，兩人坐在計程車上。他一直沉默的看著窗外，但能感覺到身邊的池先一直望著自己，即便他沒有回過頭去看，仍感受那目光是非常繾綣深情的。

那時他們二人什麼都沒有說，彼此心事不盡瞭然。池先忽然偷偷地握過他的手，他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是順理成章的。一切彷彿水到渠成，他並非完全明晰池先的心意，但不需要了。他反手握過他，兩人手心溫度互相感染。

他覺得非常安穩。

第二天，池先陪同林曦音出國，不告而別。

林曦音是非常敏感聰明的人，又是局外的旁觀者，她那時……是知情的。

“走吧。”沈斯南提起包，對她笑笑。

“嗯，對了你和池先……？”

沈斯南聳聳肩。

“這樣……”林曦音嘆了一聲，用手腕上的頭繩將長髮鬆鬆在腦後挽了一個髮髻，“很多事，好像都是置身事外才看的清。人生匆匆百年，不要將時間都浪費在猜忌與誤會中，沈斯南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的。”

蹉跎錯，消磨過，最是光陰化浮沫。

“……你還真是……如那時一般。”即便受了情傷，仍舊相信嗎？

不，她比那時更美好，那時……她是不相信的，只有在經歷過，方知方信。

蔣心怡被周揚拽到池先那兒的時候還是一臉的“媽蛋老孃是時差黨？！剛回來兩天還在倒時差？！”

周揚裝作沒看著，池先給人倒茶，遞茶杯的時候注意到了，被那張黑臉驚得手腕一抖，微偏頭悄悄地狠狠白了周揚一眼。

……怎麼個意思？！

……不是你說得挺急的嘛

……所以你是把人搶來的？！

……大家都是文明人，還是用擄比較合適一些

“咳，”池先好歹把茶杯遞給人，輕咳一聲，裝作也沒看出人一臉不滿表情，拿出外交手段翹唇一笑，弄得滿屋光彩煥然。終究是靠池先這張臉起了效果，要不怎麼說前兒一陣兒是賣笑呢。

蔣心怡看著這麼一張臉如何也生不起氣來，禮貌接了茶喝半口對人造作一笑：“雖然說我大學是在國內讀的，但是後來上學工作都在美國，所以對國內的這個制度還是有點陌生。周揚大體跟我介紹了一下，”說著偏過頭狠瞪了周揚一眼，周揚忙做狗腿臉，“我需要查閱很多的材料，有些應該算是機密性的，保密這方面一定會做到，時間應該不會太快，您意下如何？”

“好的，需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提供，有一個要求是進行過程中也保密，因為要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