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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那時候沒有電視,晚飯後洗洗腳,嗑嗑瓜子,就得睡覺。她家不窮,可也不能為我一個八歲的小孩專支一張鋪,再說農村也沒有這個習慣,來個人,都是與別人擠一擠。

“我要睡在誰的腳底下呢?”我心裡在想。

“跟我睡。”她說。

我站著不動。

她端著油燈往裡屋走去:“跟著我呀。”

我磨磨蹭蹭地跟著。

她把油燈掛在牆上:“你睡那頭,我睡這頭。”

我還是站著不動。

“脫衣服呀。”

我記得我脫得極慢,脫一件衣服像是足足花了一年時間。不像是脫衣服,倒有點兒像剝皮。

“快脫了鑽被窩呀,冷。”

當時的農村孩子睡覺都沒有襯衣襯褲,赤條條,一絲不掛,像個浪裡白條。我終於剝光了上身。我低下頭,很害羞地看著自己赤裸著的扁平的瘦胸脯,從未覺得光身子有那麼難看,有那麼彆扭,情不自禁地用胳膊摟抱著自己。下面的褲子,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脫了。

“把褲子脫了呀。”

我低頭望著床上一條已經放開的花被子。

我窘極了,一點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個難堪的場面,額上竟汗津津的。我真想逃進黑暗裡去。她卻毫不在意,去外屋取東西去了。趁這當兒,我立即扒光了褲子。像一隻被窮追的野貓忽然瞥見一方洞口,我爬上床,倉皇鑽入被窩——啊,她終於看不見了!

“怎麼這樣快呀?”她說了這麼一句,先摘下了頭上的髮卡,解掉了頭繩,甩了甩頭髮,那些頭髮就一下子飛揚起來,彷彿被捆綁了一整天,現在終於得到了自由。然後,她就開始脫衣服。

我像巢中小鳥忽然看見了人,立即將腦袋縮排了被窩。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我還是把雙眼緊閉,彷彿一睜了眼,還是能看到什麼魔鬼似的。但我的耳朵和鼻子卻是無法設防、堵住的。我聽見了她脫衣服時的��聲,聞見了她脫去衣服後身體散發出的那種溫暖、新鮮、帶著某種特別氣息的味道。那氣味永遠流散在了我的記憶裡。現在想起來,當時我心裡似乎是有點喜歡聽那聲音和聞那氣味的,雖然戰戰兢兢的像一隻被人縛住了的小獵物。

大概是她用手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因為我感覺到有一股涼氣從被子的那頭過來了。

她進了被窩。她的腳伸過來了。當碰到我的身體時,我如同被電猛擊了一下,隨即,一股溫熱的暖流,剎那間流遍全身,一直流到我的胸腔裡,使心突突地劇跳起來。除了母親和奶奶,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在同一個被窩裡接觸一個成年女性。我有點兒發抖了,像是一隻小雞雛掉進了冰窟。

“冷嗎?”她問。

“不……不冷。”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打顫。

“把被頭壓緊。”

由於我的膽怯,我不敢把被頭掖得很緊。

“壓緊呀。”她用腳背輕輕地磨擦著我的身子,腳背有點兒涼。

燈還未熄滅,在掖被子的時候,一束燈光照進被窩,我一眼瞧見了她赤裸的腳。腳弓彎彎的,腳趾頭像一枚枚鮮嫩的新蒜。我趕緊把被子壓住。

我不敢靠她。我只覺得她的身體很燙很燙,而且柔嫩得使我不好意思。我被一種八歲孩子所有的害臊弄得渾身緊張,一陣陣發熱。於是,我就往牆壁那邊靠、靠……

“冷。”她說了一聲,卻將身體往我這邊緊緊地靠了過來。

我已經抵著牆了,毫無退路,再也無法躲讓她的身體。

她彷彿真有點兒冷似的,欲從我身上取得一些溫暖,便將身體緊緊地貼著我光光的後背。

在那個時刻,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身上能有一層布。我再也無法掙扎了。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