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先生不是這種人,但看到昨天他那斥責的模樣,又覺得可能是他向主廚說了什麼,我雖然很在意,卻沒膽確認。
磐田主廚說:「要是無法接受就辭職吧!我不會阻攔你。」
瞬間,我以為梅崎會將工作帽狠狠地甩到地上,憤憤地說:「老子不幹了!」沒想到他只是斜睨主廚,咬牙的嘴唇不停發顫。我驚訝地發現,與其說他很生氣,不如說他在極力忍耐。
梅崎有著不能辭退的理由。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理由。
因此,儘管被攆出廚房,再怎麼懊惱、不堪,他還是極力忍耐。
要是那時我表態願意一起去賣場工作,也許就能拯救梅崎。
但我不想這麼做。
因為我之所以想進「磐田」,是為了待在廚房做甜點。
「快回去工作!」在磐田主廚的催促下,我轉身離去。
梅崎也像突然解放似的,鬆開緊握的拳頭。
被看好戲的前輩故意撞了一下身體的梅崎步出廚房時,還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長峰先生一眼。
從長峰先生那張平靜的臉上,讀不到任何情感。
那一天,我工作得格外痛苦。不但要長時間和長峰先生待在廚房中,下午,被派到咖啡廳幫忙的梅崎,也開始不時地進出廚房。
梅崎不但要幫忙煮咖啡,還要進出廚房、端送甜點。偏偏我的工作臺離通往咖啡廳的通道最近,因此從下午開始,梅崎便頻繁地經過正在負責擺盤的我身旁。
我將擺盤好的甜點遞出,他默默地放在銀色托盤上、送往咖啡廳,就這樣重複著這道程式。梅崎的態度令我極度不自在。我曉得他對我的擺盤方式很有意見,因為他露出一副「要是我來做、肯定做得更好」的輕蔑眼神,打量著我的一舉一動。眼神雖是嫌棄我擺盤的方式,卻又什麼也不說地走掉。
「拜託!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啊!」正在專心做蛋糕的我,不禁在心裡吶喊。
營業時間一結束,我開始調製明天要用的卡士達醬,梅崎並沒回廚房,好像在幫忙包裝網購的餅乾。隔壁房間傳來他與女店員們的閒聊聲,可能心情稍微平復吧!言談間還夾雜笑聲。可惜從今天開始,我們不會再一起回家了。因為不曉得要聊些什麼,總覺得一開口就會被譏諷。
廚房工作總算告一段落,開始進行店內清掃工作。梅崎先是拖地,再用吸塵器清掃地毯,毫無怨言地獨自工作著。
下班前的會議結束後,我們在更衣室碰到也沒有打招呼。就在我迅速換上便服,喊了一聲:「先走了!」梅崎突然叫住我:「等等,你別自己先走啊!」
「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我說。
「那就在這裡說清楚!」梅崎的態度十分強勢。
平常見慣他輕浮模樣,老實說,一向討厭暴力的我還真有點緊張,就怕招架不住。
「我去賣場幫忙這段期間,由你負責擺盤嗎?」
「不只我吧……不過著是新人,必須多做點就是了。」
「那我教你訣竅吧!從明天開始,照我的指示擺盤。」
「沒必要這樣吧!」我冷漠地回絕:「我知道你很會擺盤,但客人想吃的是『磐田』的蛋糕,所以擺盤不必過於華麗。」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當然,也許有客人很講究擺盤一事,每次都會用相機拍下來,上傳到網路上討論,但這又如何?沒有一個客人認識我和你,就算裝飾得再華麗,他們下次來也不會特地指名由誰擺盤。」
梅崎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我知道了。」
「你說得沒錯。不好意思,忘了我剛才說的吧!」
我覺得自己口氣太重,過意不去,於是邀他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