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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動了。他現在已經臣服,彼此的臣服,再也不會是那具有一個自高自大的、無法熄滅的烈火般的核心的強大力量了。她已經把那火壓了下去,她已經完全使他馴服了。

可是她仍然撫摸著他。她不願意讓他記起曾經發生過的事。她自己也不會再記得那些事了。

“吻吻我,安東,吻吻我,”她請求說。

他吻她,可是她知道他不可能再碰著她了。他的雙臂正摟著她,可是它們並沒有得到她。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嘴貼在她的嘴上,可是這並不使她感到任何強制力量。

“吻吻我,”她在一種劇烈的痛苦中低聲說,“吻我。”

他照著她的話吻著她,可是他的心中完全是一片空虛。她外表上完全接受他的親吻。可是她的靈魂中已經空無一物,它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朝遠處望去,她看見高粱垛邊搖擺著的燕麥在月光下發出閃爍的微光,似乎表現出了某種非人所能有的驕傲和莊嚴。她也曾和它們一樣有過那種驕傲情緒,它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她過去也曾經在那裡呆過。可是在這個臨時的普通的溫暖世界中,她是一個善良而又溫和的姑娘。她懷著渴望的心情,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善良、更多情,她希望自己溫和而善良。

他們穿過在他們四周閃著微光的慘淡的夜色,向回家的路上走去。黑夜之中到處是暗影、閃爍的微光和鬼影。她清楚地看到了籬笆腳下的花朵,她看到了扔在刺叢下面的白色的細小的草捆。

這一切是多麼美啊,多麼美啊!她痛苦地想,今天夜晚是何等幸福啊,因為他已經吻了她。可是,當他用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和她一起走著的時候,她卻轉過身去要把自己奉獻給那光輝燦爛的黑夜,因為那宏偉的像天神一樣的月亮正好像是穿著白色服裝的熱情的新郎,那暗影之中也到處鋪滿了幻化出各種神奇形象的銀色的花朵。

在家門口紫杉樹下,他又吻了她一次,於是他們就分手了。到了家裡,為了逃避父母不必要的干預,她一直跑到臥室裡去,在那裡她觀望著外面月光下的田野,向上伸起她的雙臂,在無限幸福和痛苦中,把自己奉獻給那披著金髮的儀態萬方的黑夜。

可是在她身上卻存在著悲哀的創傷,她已經弄傷了她自己,似乎是在她毀滅他的時候也在她自己身上留下了傷痕。她用雙手蓋住自己的兩個幼小的乳房,她自己把它們蓋住;用她自己蓋住她自己,她蜷臥在床頭,要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天氣非常晴和,她起床後手舞足蹈,覺得身體非常強壯。斯克裡本斯基還呆在沼澤農莊上,可他要到教堂來做禮拜的。生活是多麼可愛,多麼神妙啊!在這個清新的星期天早晨,她來到花園中,站在這個黃澄澄和動人心魄的紅豔豔的秋色之中,她聞到了泥土的氣息,感覺到在她臉上飄過的遊絲,大片田野上的玉米地顯得那樣蒼白和飄浮,到處是星期天早上的強烈的寧靜,而在這寧靜中卻充滿人們極不熟悉的聲響。她嗅到了大地身軀的氣息,當她站在那裡的時候,它的強有力的腰肢彷彿在她的腳下扭動。大地的血清強有力地滲透到藍色的空氣之中,那寧靜是強大的衰竭的呼吸產生的寧靜,這紅色、黃色和微妙的白色的光彩是獲得徹底勝利後壓抑著的狂喜和無可懷疑的幸福感所發出的戰慄。

他來的時候,教堂裡的鐘已經敲響了。她懷著急切的企望心情抬頭看著他走進來,可是他的神情很不安,他的驕傲情緒遭到了打擊。他似乎穿了許多衣服,她還注意到他身上定做的服裝。

“昨天晚上我們過得多麼美妙啊!”她對他耳語道。

“是的,”他說。可是他的臉上卻仍然雙眉緊鎖,絲毫沒有輕快的樣子。

在教堂裡她完全沒有注意,似乎一轉眼那天的早禱和歌唱便已經過去了。她只看到那些彩色的窗玻璃和在教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