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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兩司趨入,行了庭參大禮。海瑞吩咐另設兩張公案,請兩司左右坐下,獨傳本地知府關上遙進見。那知府只道有體面,得意洋洋的趨進大堂,朝上唱銜行禮畢,侍立於旁。海瑞道:“貴府榮遷此任,有幾年了?”知府道:“卑職前年調補來任的。”海瑞笑著說道:“貴府令望久聞,衡民倚之如父母者,正貴府之功德也。”知府忙打一躬道:“卑職無才無識,謬蒙聖恩知遇,並荷列位大人培植,飭守此郡,自愧有負聖明與列位大人鴻恩。”海瑞道:“本院欽奉聖旨,按臨此地,在路稔聞本處匪類甚多。貴府在此已經二年有餘,郡內頗有著名匪類否?”
知府說道:“湖廣民情獷悍,性好勇武,多有不務正業者,惟長沙、貴陽一帶為最。敝屬前有數名頗肆梟張,自卑府到任,概已拘拿,立置之法,今幸寧靜,無煩大人掛懷。”
海瑞道:“多虧貴府設法衛民,驅除奸徒,百姓得以安枕,皆君之力也。但聞本地有周大章,其人不守本分,又好結黨橫行,現在碼頭開擺‘閻王渡”貴府可聞乎?”知府說道:“周大章不過一渡夫耳,何得有此強暴?渡名‘閻王’者,以大章面黑似閻王也,惟大人察之。”海公道:“大章面貌亦不甚黑,身體頗見魁偉。本院昨夜曾在他家歇宿,承他照拂。現有一札託本院轉致,惟君收看便知。”即令海安,將一紙書札傳與他看。
知府接書到手,不覺吃了一驚,認得是自己手跡,寄與大章的。此際正是:三魂飄海外,七魄在天邊。知府自思:“此書如何得到他手裡?”只得免冠叩頭說道:“這非大章之書,亦非卑職之筆。此必有人栽禍,還望大人明鑑。”海瑞道:“既非貴府筆跡,想必名姓相同者,而本院錯傳了,可將此札交回本院。”知府此時不敢怎的,只得原札仍復呈上公案。
那海瑞接回,又對兩司道:“兩位大人有所不知,只因本院昨過周大章家中,大章將此書札託本院轉致於他,誰知倒錯了。今煩兩位大人看是如何。”遂令海安將書札遞與兩司看。
兩司同立起來共看。可憐知府此際恰如熱盆上螞蟻一般,不知所以,渾身汗下,跪在階下,只是叩頭,口稱:“該死。”兩司看畢,共說道:“這知府同賊交通,瞞稟大人,實罪無可逭之理,求大人參辦就是了。卑職等有失稽查屬吏,亦難免咎,並求大人處分。”說畢退立階下。
海瑞道:“二位且請復坐,本院自有話說。凡為府州縣者,乃民之父母;更沐皇上殊恩,當以愛國保民為本務。何期身膺四秩,位列黃堂,而乃與賊交通,抹案貪墨,縱盜行兇,殊覺有負天子厚恩。似此何以居民之上?本院若不正之以法,則將來效尤者不一而足,只恐民不聊生矣。”兩司躬身道:“該府有罪應得,惟大人施行。”海公便對知府道:“你平日只是為盜,今日有何話說?”知府叩頭自說:“死罪,求大人格外施恩!”
海瑞道:“害民縱盜之賊,哪裡還有恩典與你!”吩咐左右將知府穿服剝下,且帶往獄中監禁,聽候奏辦。左右答應一聲,如鷹拿虎抓一般,早把知府簇擁下去,押往司獄收管去了。
少頃,人報指揮使大人委中軍官押解周大章到了。海公大怒,吩咐“標滾”進來。施刀手答應一聲,飛奔出頭門而來,將周大章一滾三標的滾到大堂階下伏著。海公問道:“周大章,你可認得我麼?”周大章道:“小的乃是村民,怎麼認得大人?”海公道:“你且抬頭一看,本院是誰?”大章道:“小的有罪,怎敢抬頭?”海公道:“怨你無罪,你且抬頭一看!”
大章抬頭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呆了半晌,自思:“這位大人,我昨夜不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