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調整她的訓練計劃,才讓她在迴圈賽的對打中,使用這樣的戰術。
世乒賽兩年一屆,是世界桌球界的巔峰賽事,沒有之一。
那個年代,桌球沒進奧運會,也沒有世界盃,只有世乒賽。
第一次差點入選世乒賽名單,他卻因為狀態低迷被拿出了名單裡,第二年,又因為身體原因,沒有拿到名額。
哪怕是扛著病痛,打著麻醉上場,他也想拼一拼。
但是,如果連參賽名額都沒有,想拿命拼也沒機會。
常晴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問題。
她能打,能上場,甚至還能打好幾年,但是,她沒有名額。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俞近識坐了回去,「這不是你晚一年進國家隊,晚一年上比賽的事兒,現在以你右手這個狀態,集訓結束後,的確,你可以繼續打比賽,可以繼續搏殺,或許你還可以打兩三年職業,這兩三年裡,你可以參加很多比賽,如果實力到位,或許能拼殺進前三。兩三年之後,正是你出頭的日子,是你衝擊各大賽冠軍的時候。」
「也是你的手廢的日子。」
高強度的訓練、比賽、對打、拼搏,會提前結束她右手的正常使用壽命。
國家的資源有限,培養出一個人才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和資源,而培養到最後,這個人才還沒到巔峰就廢了,這並不是一項合理的選擇。
每一年都有好苗子出現,有時候還不止一兩個,就算不是天才,鍛鍊一段日子,說不定也能打出成績。
桌球這項運動,對於華國來說,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俞近識曾經也是這樣。
別說什麼對抗病魔,在堅持一年,就能衝擊到近在眼前的世界冠軍,他也想,但他沒有選擇——當時的自己已經撐了夠久了,再不治療,命都保不住。
如果不是前幾年國內引進了新的治療技術,恐怕還要截肢。
俞近識說,「你很有天賦,也夠努力。但是即便是你拼了這兩三年,你也不可能拿到世界冠軍,而廢了右手的代價,會讓你的基本生活都受到影響。」
「而且,我所說的兩三年,是以你進入國家隊為前提,並且時刻努力,進步的兩三年,是大賽小賽都能衝出頭的兩三年,但凡有一步沒有衝出去,你連往上走的機會都不會有。」
當初他冒著那麼大的壓力和質疑,不等體校的名額,直接將十二歲的常晴從落鎮帶到省隊,就是因為俞近識知道——運動員青春的每一年,是黃金換不來的。
最後的名單下來,進隊的名單沒有常晴,上面的人已經幫她做了選擇。
放棄。
名單下來,是她被放棄。
現在俞近識把體檢單放在她面前,是讓她放棄。
「你想好了麼?」他問。
常晴看著檢查單,看了很久,「想好了。」
她說,「我不會放棄桌球。」
「六年前出了一個俞近識,六年後,不能再出一個俞近識。」
「國家的資源有限,以前是沒重視,現在既然查出來了,就不能不考慮。」
「這個傷可和一般的傷不一樣,專家的意見嘛……如果是右手打職業比賽,她的右手壽命會比正常的運動員短非常多,甚至可能都等不到成年。」
「確實是很可惜,但是桌球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這一批集訓還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咱們要考慮大局。」
「現在做決定,總比將來遇到問題再發愁好,咱們也是為了孩子好。」
「而且,她的年齡也不符合條件,太小,破格錄取也是需要去爭取的,更何況如果是這個身體條件,我個人認為,爭取的意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