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道,「你懂什麼,繼續跑圈去, 你看看一個大小夥子, 體能還不如常晴一小姑娘好!」
王斌應了一聲, 繼續去跑圈了,累得氣喘吁吁, 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抱怨拖拉,陳國鳴帶著常晴在樹蔭下坐著, 天氣不算熱, 在這兒歇一會, 他問, 「在這兒還適應吧?」
「挺好的, 」
常晴看著遠處,的確,和這群愛恨轉頭就忘的,不把職業比賽掛在嘴邊的學生一起訓練,非常輕鬆,很多時候, 坐在這兒看太陽落下去,看太陽爬起來。
看那些其他專案的運動員們,在簡陋的訓練場上一次次訓練。
聽小孩在外面玩耍的笑聲,聽籃球、桌球落地的聲音,還有風吹落葉的聲音……那一刻,她都忘了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忘記了明年開春就來的世錦賽。
但她並非是貪戀那些人對自己的讚美。
常晴的優點是理性,缺點是太理性!
她總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如果突破不了,就是自己的問題。
這些日子和他們接觸下來,常晴心中的那個問題越發清晰,現在見到了陳國鳴,她便直接問了出來:「陳教練,你當初為什麼打桌球?」
「我啊,」
陳國鳴回憶起十幾年前的時光,笑著說,「沒有什麼原因,我爸爸喜歡打,但當時條件沒那麼好,只是那個木板子,用自己做的石桌,磚頭做的球網來玩,他一個人怎麼打得了,就叫上了我。」
「那個時期,一個球都是珍貴的,生怕打壞,打丟了,要買可沒那麼容易,有錢都買不到,更別說沒錢了!」
陳國鳴緩緩道,「但就是這樣,成了村子裡唯一一個打桌球的,後來搬了家,認識了小俞的父母,成了鄰居,平時裡小孩子沒事做,不能打架,就只有打球。」
「那為什麼你還留在這裡當教練呢?」
常晴隱約能感受到一點,區城的體校原本是可以發展很好的,但因為一些人的胡亂管理,導致現在區城的處境,而陳國鳴無疑是個好教練的,從這段時間常晴和王斌的接觸中就可以瞭解到。
如果她是陳國鳴,是無法忍受區城目前的現狀,更不能接受馬有理的胡亂收人,也無法忽視那些白吃體校補貼的學生每天混著日子。
但是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
「你還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我們能做的,只是在能力範圍內將它做到最好。」陳國鳴說到,「只要能做到問心無愧,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他如果有能力去解決現在的亂象,他會毫不猶豫去。
但陳國鳴只是個普通的教練員,既然解決不了,就爭取在這樣的環境裡,盡最大的可能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無論是陳國鳴,還是孫久林,他們對她說了很多事情,但總歸不過一個意思——人要學會低頭,要學會面對自己能力的侷限性。
那麼,送她來區城的俞近識,把她交給陳國鳴的俞教練,陪著她一步步走到這裡的師父,也是這個意思嗎?
常晴又問,「像區城體校裡,有很多人,顯然是這輩子都和職業比賽無緣的,但他們依然留在這裡,為什麼?」
陳國鳴說,「三胖那些人就不用說了,他們留在這兒,只是為了這裡的待遇,但有的人,比如王斌,他們留在這裡,很簡單。」
說到王斌的時候,他正好從兩人面前跑過,回頭露出了一個自信而氣喘吁吁的笑容,然後又繼續往前跑。
陳國鳴說,「因為喜歡桌球。」
「雖然比不上職業的選手,雖然這輩子可能打不進國家隊,雖然在桌球歷史上可能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名字,但每個地區,依然有那麼多教練員,運動員,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