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位元!」她又叫了一聲。
驚異的是,幻影竟不是幻影,她倒仰著腦袋,攀到了一個真正有溫度、堅實的脖頸。
對方處在柔美的光中,洇紅的唇角顫顫,垂著頭對她笑,纖皙的手臂也反過來,環住她的下巴。
他們兩個雖然四目相對,但這樣的姿態下,面孔卻是迥然顛倒。
饒是如此,普緒克神志裡的渾噩也被迅速蕩滌乾淨了。
無論是正是反,哪怕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他……他的音容,他的舉止,他的一顰一笑,早就已經鐫刻進她的靈魂中了。
「普緒克。」
丘位元輕輕喚了她一聲,如一泓清泉,如歌聲,輕柔,緩慢,好像在喚一個襁褓中的脆弱嬰兒。
「我在啊。」
這親切而溫柔的聲音迴蕩在黑暗的巖壁之間,恍若來自天堂的聖火,把所有的苦難和絕望都給衝散了。
普緒克啞著嗓子,大起大落的悲喜幾乎耗淨了她所有的體力……她哽咽,連一句問候都說不出來。
她只能用視線作為回答,用沾著淚滴的吻去回應愛人那惹憐的雙唇……如此不顧一切,甚至帶了點與她平素不相符的瘋狂,好像下一秒丘位元就會消失似的。
她幾乎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名字,只情難自已,要把他的氣息牢牢記住。
一時間,天地只剩下相愛的兩人。
……
另一邊,哈得斯和泊爾塞福涅在銅鏡中目睹了全過程。
愛神隻身闖入冥界,冒著渾身遍體鱗傷的危險,用一個吻,替戀人吸出了代表死亡的過期美貌,挽救了瀕死的戀人。
唇瓣相抵的那一剎那,普緒克的神格也完成了最後的進化……她已經把所有的困難闖過。
現在,她是一個擁有奧林匹斯神格的、尚沒有頭銜的女神了。
就連美神,也沒有權利再去懲罰她,去拆散她和丘位元這命中註定的一對。
這邊的哈得斯曉得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仍舊面無表情。
說實話,他著實不是一個內心感情豐富的人,在對待不關己的事上,稱得上是冷漠。
作為冥王,他目睹了生死離別,心早已打磨得如鐵石一般,普緒克只是瀕死又沒死成,根本不足以引起他的憐憫之心。
比起欣賞細膩的愛情故事,哈得斯還是更善於做一個嚴苛的執法者——剛正不阿地執行法則條款比處理人情更讓他舒服。
「所以,那個像水藻一樣、膽敢擅闖我冥界的傢伙,是死了嗎?」
泊爾塞福涅慨然,驚嘆於他這奇怪的關注點。
「死了。」
「死了是便宜的。」
哈得斯冷峻地說了一句,「這傢伙當我冥界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若是沒死,非得把這傢伙拖進塔爾塔羅斯地獄裡嘗嘗苦頭不可。」
泊爾塞福涅苦笑一聲。
她曉得哈得斯作為冥王的尊嚴,不過有時候,他對感情實在算得上是遲鈍。
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在普緒克整個的旅行中,他們已經放了水。
他們或許該去找一趟小愛神了,去跟他要點報酬。
日暮,南風微醺,溶盡萬千光霞。
普緒克和丘位元互相攙扶著,從塔那魯斯的山洞裡走出來。
路上,普緒克已經把遭遇河神之子襲擊的事,說給丘位元聽了。
到底是不愉快的回憶,她也沒怎麼細說,只是把盒子怎麼開啟的、冥後的美貌又是怎麼洩露的簡單敘述了下。
其實普緒克沒受多少傷,只是驚嚇過度,緩一緩也就好了。
倒是丘位元貿然闖冥河,沒做什麼準備,導致他身上被冥河水燙出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