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得斯坐在了她的旁邊,手握韁繩,「想去哪?」
泊爾塞福涅心中鬱鬱,只白了他一眼,舌頭裡乾燥得很。
她利索地答道,「奧林匹斯。」
哈得斯臉色頓時黑了一黑。
他沒再繼續問下去,手中韁繩一用力,馬車便猶如驚雷似地飛離了地面。
那聲勢不可謂不浩大,整個冥界大地都被這股巨力帶得震顫了好幾下。
泊爾塞福涅身處其間,那效果更比旁觀大上千倍萬倍,更覺眩暈難熬,骨頭幾乎都要被顛散架了。
在這死亡飛車之上,狂風如烈火一樣灼燒她的耳朵。
冥界四周杳杳昏暗,而她就好像坐在一個飛速旋轉的輪子上,在這渾噩之中來迴轉圈圈。
一時間,洶湧的恐懼壓倒了其他所有的情緒。
紮在她腰間的那兩條細細的帶子,根本就起不到固定的作用。泊爾塞福涅的眼淚一流出來,就會被風聲瀝乾。
她想叫哈得斯停下來,可呼喊聲也湮沒在簌簌的風聲中了。
泊爾塞福涅沒有辦法,只好緊緊抓著哈得斯健碩的手臂。
這並不是戀人之間依偎地抓,她只是把哈得斯當成一根柱子,抓著他,可以維持身體的平衡,保證身子不被顛簸的狂車給摔下去。
身邊的男人感受到了來自於她的小小力道,稍稍撇過身子,也由得她抓。
他似在故意磋磨她,馬車不知在黑暗的冥界中轉了多少圈,才終於停了下來。
泊爾塞福涅渾身汗毛豎起,魂兒也去了七八成了。
這過於急速的旅程叫她出了一身的熱汗,正如哈得斯所說,確實分散了她部分的注意力,叫她心中的憂鬱像大霧一樣,暫時被驅逐乾淨了。
哈得斯停穩了車,把她從馬車上抱下來。
泊爾塞福涅腿軟得不像話,四肢也抽了筋,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了。
「舒服一點了嗎?」
泊爾塞福涅沒答話,胃裡猶自翻江倒海,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緩過來。
她嗔怒地擦了擦臉頰的細汗,怪罪說,「不舒服。」
或許要兜風,乘其他馬車還好一點,偏偏是這一架。
她真想手撕了這男人,恨恨地說,「你不要擅作主張。我沒說要和你兜風,更不想坐你的馬車。」
哈得斯本來還懷著幾分期待地看著她,聽她這麼說,臉上鮮活的色彩頓時黯淡下去,又換作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有些遺憾地說,「是這樣。」
泊爾塞福涅緩過氣來,瞧他這樣,覺得自己失言了。
她怎麼就一時氣急,用這樣沖的語氣跟他說話了呢?
明明她現在還是他的階下囚。
泊爾塞福涅不豫地抿抿嘴,想要說些什麼寬慰則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才是那個該委屈的人才對吧?
好端端的,她被從雲端劫到了冥界,受了這麼些個罪,她才該頂頂委屈。
泊爾塞福涅受不了哈得斯鋼釘一般的注視,長長地吸了口氣,就要從哈得斯身邊溜開。
不料手腕卻忽然被那男人抓住了,錮得很緊很緊。
泊爾塞福涅的腿本來就不穩,尚還沒從剛才的落魄中恢復過來,此刻被他這麼倏然一拽,險些直接撲在他懷中。
「你……?」
哈得斯沒給她什麼歇息的時機,垂下頭,涼涼的唇便覆了上來。
這動作來得猝不及防,這麼多日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吻她。
事實上,她就算再出身尊貴,也只是個青澀懵懂、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年輕姑娘罷了。
這如此這麼一弄,泊爾塞福涅的氣息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