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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普緒克擦了擦額間冷汗,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怎麼來了?」

他對這種問題顯得興致缺缺,半晌才漫不經心地說,「順路,便來了。」

普緒克心中的萬千思緒飛速運轉,苦苦壓抑著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

確實,在某個鬼使神差的瞬間,她曾經淺淺地思念過他。

可神諭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要遠離他了,她又豈能背神諭而行之?

普緒克緩緩闔起眼簾,「有點突然。」

他略帶了幾分遺憾,「你可能是與門外那兩人歡飲達旦,把我全然忘了罷。」

普緒克掩飾自己的失態,「酒神節還沒有過。如果你要接我回去的話,或許要過幾天。」

他沉然說,「我沒說接你回去。」

「那你來幹嘛?」

他大半夜地特意來找她,總不能只是跟她月下談心吧?

他察覺了她內心的遲疑搖擺,靜然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單純地想念於你。」

普緒克恍惚了一下,抬起頭來。

「誒?」

他的臉上染了夜的色彩。一時間,她雖看不見他的面容,卻好似在與他的眼睛四目對視。

普緒克頭腦隱隱發熱。

他的唇迫近於她,一張一闔間彷彿靈魂也跟著在燃燒,「……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別有用心嗎?」

普緒克被他說話時輕微的氣流敲打。

他的心思總讓人捉摸不透,複雜時如蛛網,簡單時又純粹得沒邊。

普緒克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樣的問話,幸好有黑暗作掩護。

她臉頰浮上些許滾燙,她現在恍惚了,她甚至有點分不清神諭和他之間……究竟哪一個是對,哪一個是錯。

她只知道,他不在她身邊時,她能保持理智,永遠遵從神諭。

可一旦她落於他的吻中,就好像飲下一壺麻痺心智的毒藥似的,迷糊昏厥,他說什麼,她只管都跟著。

——就像此刻,他抱她起來,輕撫於她,她全然沒有招架之力。

只有緊閉雙眼。

周圍的景物都變了,好像簡陋的驛館化作了柔軟的白雲。

他們來到了雲間,暖而不曬的陽光普照在他們身上,鮮花遍開,處處生風。

……

直到後半夜,普緒克紊亂的呼吸從漸漸回到正軌。

她瞥見了地上凌亂的衣衫,剛才發生的事,不言而喻。

普緒克真想捂臉……她怎麼又違背神諭,太可怕了。

她沒中愛神的箭,尚且如此昏聵。

人人都說色令智昏,可她也沒見到他的臉啊……

普緒克懶洋洋地閉上眼睛,又是愧疚又是後悔。

又迷迷糊糊地睡一會兒,天將要破曉的時候,她恍惚聽到了那人的聲音。

「接下來的幾天,普緒克想去做什麼?」

普緒克嚥了咽喉嚨,不知該不該把王宮的事情說出來。

或者說,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

她敷衍著說,「我有正事。」

「正事?跟那一位私奔嗎?」

普緒克不高興地噘噘嘴。

他醋意怎麼這麼大,這點子小事怎麼還記得。

破曉的清寒浸透著空氣的每一寸角落,她身上沒有被子蓋,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沒有打算要和他走。」

她貪戀他臂彎間的那點暖意,不由自主地靠近,「而且我人都被你找到了,就算想跟他走,也不能了。」

對方平靜地笑了聲,似乎還挺受用她這副迷糊乖順的樣子。

「那普緒克有什麼心願,告訴我,我替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