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終究不忍,忽然想到即使攆出去,若是有了難處,自己再給銀子就是,倒也罷了,低低答了聲“是”。
邵月處置了那煩人的婆子,心中淤積痛快不少,臉色便也緩和了下來,道:“素兒,三日之後便啟程,到時候你好生打扮,積年的老人家大約不喜豔色,卻也不能妝成死了漢子的顏色……”
邵素忽然抬起頭,又低了下去,心道果然是個心直口快的姐姐,以郡主之尊竟會說出“死了漢子”的話,正忖度間,忽聽邵月又道:“娘帶著我,還你,並兩輛車,三四個侍衛……”
侍衛?
侍衛!
邵素眼前突然出現那彪形大漢熾熱的眼目,抬起頭道了:“不!”
邵月愣住,道:“什麼?”
邵素呆了呆,心中十分不願再見那漢子,結結巴巴道:“姐姐,母親去上香便上香了,為何還帶著侍衛……”
邵月奇道:“素常都是帶著侍衛的?我們王府何等尊貴,女眷出行焉能不待幾個下人護駕?”
“可……為什麼是侍衛?”邵素平日不愛駁話,這次十分奇特的堅持。
邵月越發詫異,道:“平日就是侍衛啊?只是從前是我們自家僱的護院,如今是皇上派來的……”想到母親那為了自己的話來,不由陷入沉思。
邵素聽“自家僱傭的”,忽然想到那次那個首領帶著二十多人,那粗魯漢子不過是其中之一,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巧又碰上他,更何況,她抬頭望了望正沉思的邵月,自己還有母親與姐姐在身邊,他總不能把自己怎樣。
不知為甚,自從那日邂逅,她也是有些慌慌,卻不是相思,而是恐懼,她雖長得美貌,在王府裡鶯鶯燕燕裡卻不算絕色,再加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在屋子裡看書,更是少見男子,總共也不過父親和一些親戚,自己又怕生膽怯,更是說不得幾句話。
突然有個男人不由分說地闖入自己的世界,還是個粗鄙漢子,想起來便覺得恐懼,彷彿會被這個男人拖到黑暗裡去,到她最害怕的所在,會……
想著那彷彿要燃燒起來的眼目,死死盯著她,就嚇得想逃之夭夭。不過……應該不會那麼巧。邵素自己安慰自己。
忽然見姐姐站了起來道:“不早了,我先回了,這話叮囑你了,到時候在徐老太太面前,你曉得怎麼做?”說著,語氣裡帶著些嚴厲的逼迫。
邵素也不是傻的,見姐姐咄咄逼人,不敢敷衍,老老實實點頭道:“姐姐,我曉得……討老太太的好。”邵月見庶妹說出這話來,一顆心放下一半,心道單單憑這摸樣,再加上禮數,再加上討好的態度,徐老太太應該挑不出什麼大毛病,若是有不足之處,不是還有自己嗎?
遂把心放了,叫了聲“春兒”,春兒從屋外進來,道了聲“小姐……”。“走吧。”邵月擺了擺手。“姐姐好走……”邵素望著姐姐背影,總算想得一句話來說,再抬頭,邵月早就人影渺渺。
邵素見姐姐走了,吁了口氣,正要進屋再去看書,卻見一個身影呼啦啦闖了進來,披頭散髮,狀如女鬼,滾地嚎叫道:“小姐,小姐,沒良心啊,沒良心啊,我可是奶過你的……”正是要攆走的李嬤嬤。
邵素被她拖著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淚,正舉手無措,忽然見墜兒帶著幾個婆子進來,指著那婆子道:“就是這個。”
李嬤嬤死死攥住邵素的衣角道:“小姐,小姐,你不念我們的情分了嗎?”
邵素自然不忍,對著墜兒道:“墜兒……”
墜兒早早防了這招,對著那幾個婆子喝道:“綁了!”
四個粗壯婆子宛如凶神惡煞般把地上李嬤嬤捆成了粽子,李嬤嬤拽不得邵素,只好哀哀望著邵素哭道:“小姐,你這沒良心的,你不記得了嗎?夫人不管你,是我一把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