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北的聊著,漸漸,就聊到了工作上,老蔡咂著酒,笑呵呵說了句:“政委啊,眼看也年中了,咱打擊辦今年壓力大啊,查扣的商品有十幾萬吧?就是沒抓到幾個犯罪分子,都是蝦蝦蟹蟹呢!”說這話時,他的小眼睛目光就有些閃爍。
陸錚便知道,自己乾的事兒多半就傳到了他的耳裡,其實不但自己擔任打擊辦副主任後睜隻眼閉隻眼,便是以前被抓的二道販子,但凡沒正式筆錄的,自己也是能放就放。畢竟再過一兩年,全國打擊辦的工作重心便會調整為打擊走私,而烏山作為沿海開放城市,只會變革的更早。
就是這節骨眼上,這一刻,被抓到的就可能判個十年八年的,下一刻,便成了搞活經濟的正常商業活動,這些二道販子冤不冤?而且,政策風向雖然會變,但只要被判刑的,多半牢獄還是會坐下去,頂天也就是照顧照顧減減刑,現在,可沒什麼國家賠償。
而最早敢起來鼓搗生意的,又有幾個不是能人?
所以,陸錚不但沒有“鎮壓”他們,反而倒整天想辦法給他們開脫,令他們的商業行為合法化。
陸錚當然不知道,他的一念之仁,成就了日後聲震華夏的所謂“廣寧幫”,也就是出身廣寧的商人資本集團。而他這個廣寧幫的大恩人,自然而然的要面對以後同廣寧幫之間的風風雨雨、恩恩怨怨。
陸錚現在,是想著怎麼應付這個老蔡,不過十年前老蔡,可是抓投機倒把的能手,想糊弄他不容易。話說回來,縣局的這些一把手,哪個會白給?都是多年政治運動中錘鍊出來的老手、黨棍,有的你別看他罵罵咧咧大嗓門音調高穿戴像農民,可說不定你得罪了他,被吃的渣都不剩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老蔡能把自己叫出來吃這頓飯,應該沒什麼惡意,不然,就是自己想請他吃飯,怕他都會推脫,兩人單獨吃飯,和場面上的飯局完全是兩回事。
陸錚夾了口菜,放在碟裡,想了想,說:“蔡局,您是愛護我我知道,不過要我說,中央改革,到底改什麼呢?搞活經濟是第一位的,想搞活經濟,商品就要流通,這種流通,早晚會合法化,您說是不是?”
蔡金倒是怔了一下,陸錚來打擊辦前,他自然要詳詳細細摸摸底,所以,陸槓頭這三個字早就如雷貫耳。卻不想,這個槓頭,會張嘴閉嘴談經濟,談搞活,未免令人心裡升起幾絲怪異。
不過陸錚的話他有些不以為然,但陸錚實在太年輕,雖然小受挫折,但能破獲五一六大案,看來頗有些潛力,前途倒也不可預期。所以,他也不想輕易得罪這個年輕的政委,畢竟,蔡金是土生土長的廣寧人,誰不定日後還有事能求到人家,公安這個體系的人,能籠絡的,自然是要籠絡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蔡金只是笑了笑,說:“不管以後政策怎麼變,現在總還要跟省裡市裡的調子走嘛。”便不再說下去,該點到的已經點到了,日後出了事,別牽連自己就成,反正你的事,我聽不到,看不到。
酒足飯飽,飯店服務員又送上來瓜子茶水,陸錚和蔡金就天南地北的閒聊,陸錚雖然不刻意賣弄,但偶爾流露的崢嶸還是令蔡金一陣疑惑,不都說他是槓頭嗎?怎麼感覺見多識廣的,很有些深度嘛。
正聊天呢,突然就聽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服務員的尖叫、盤碟落地碎碎念,各種噪音摻雜在一起。
陸錚皺眉道:“這是怎麼了?”就要起身出去看,他分管治安科,自要保一方平安。
誰知道聲音是朝這邊來的,就聽有女子粗嗓門在喊:“在哪?說,在哪?”接著傳來啪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廝打。
老蔡的臉色突然就變了,陸錚,瞥到了這一幕。
門簾被掀開,猛地湧進來五六個人,四五個老孃兒們,推搡著一個小媳婦模樣的俊俏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