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去了也落不著好。
蓉姐兒卻瞧見了春風橋,點了兩下要過去,沈氏搖搖頭:“不去,咱們家去。”剛走到街邊,就見一群人圍著,沈氏發急,撥了人過去,幾個公差把屋子圍住了,裡頭還有砸鍋砸碗的聲兒。
她趕緊奔進去,見昨兒來問話的官差也在,抖著聲兒問:“這是怎麼的……”沈氏隱隱覺得不好,梅姐兒一臉惶恐藏在人後,那公差這回不再客氣:“陳大耳朵都招了,那些個金銀器可都藏在你家裡。”
沈氏身子一歪就要倒,還是徐家娘扶住了她,蓉姐兒扯著嗓子哭,沈氏抖著嘴唇:“挨雷批的東西,自己喪了陰德,便賴在旁人身上,趁我家當家的不在,可著勁兒的潑髒水,該叫閻王小鬼拔了他的舌頭!”
官差冷笑一聲,指了指地上的包襖:“不在你家,這又是個甚?”
沈氏半邊身子都不能動了,她抖著手指頭,點著那東西,啞著嗓子說不出話來,還是梅姐兒抽抽噠噠:“嫂嫂去姐姐家裡串門兒,我才要出去,就有人來送東西,我一開門他便把包扔了進來,再去追人影兒都不見了。”
這話一出口,沈氏算是回過氣來:“四郎從沒與我說過有東西送家來,前兒半夜裡有人來拍門,小婦人沒得囑咐不敢開,還是徐家大哥給回了去。”
徐屠戶是個大嗓門,吼得半條街都聽見的,街坊四鄰原來厭惡王四郎家事多,可自打沈氏進了門,便一直是笑眉笑眼的,跟大夥兒處得都好,一個個點頭附合。
“既有這許多人為證,咱們總會報給縣太爺聽,怎生髮落卻是他老人家的事兒,若是冤屈定能還你清白。”那個圓臉盤的聽得如此說倒寬慰她,扭身叫兄弟們輕些,他們可不是來抄家的。
本來這事兒也透著蹊蹺,尋常人家得了東西藏還不及,王四郎家卻把個喏大的包袱放在堂前桌上,他們一開門便見著了,包袱布上頭還沾著青苔,布還是溼的。
沈氏再三再四的央告,求他把話兒一定帶給縣太爺,那圓臉的點頭應了,拿了贓物,帶了一干人回縣衙覆命。
☆、聽惡言蓉姐護爹
衙役一走,沈氏就癱在牆上,看熱鬧的指點了一會兒各自家去,這場風波在這個小鎮裡怕是兩三年都不會散去。
徐家娘子趕緊扶了秀娘進來,梅姐兒曉得闖下大禍,跟在後頭挨挨蹭蹭,等徐家娘子把鍋擺正打水燒得滾了,才敢到沈氏面前,一開口就是哭:“嫂嫂我實不知那是甚,只以為是哥哥叫捎家來的,不防開了門他一扔進來就跑沒了影兒。”
沈氏臉上一片青灰,眼珠兒也睨不動她,揮了揮手,徐家娘子卻是個直腸子的,她沒好氣的瞧了梅姐兒一眼:“王家小娘子,可不是我虛長你幾歲就捏什麼大道理來教導你,你哥哥嫂嫂全不在家,一個當家的也無,你就敢給個生人開了門兒?”
梅姐兒身上套著剛裁好的花衣,她哭得襟前一片溼,袖子都擦皺了,沈氏這才看她一眼,嘆了一聲:“罷了,也不能全怪到你頭上,他們要栽贓總想得出法兒來,你回屋罷。”
此時發恨罵她也無用,原來王四郎是吃準了家裡沒有東西,如今這包東西搜了出來,髒水要再洗乾淨可不那麼容易了。沈氏腦袋昏昏沉沉,蓉姐兒哭累了,改成了抽泣,一地的碎碗粉盤,那些衙役進門就搜尋到這麼大包的東西,全都以為立了功,把灶頭都挖開了。
徐家娘子見不是個事兒,把秀娘梅姐跟蓉姐兒全都帶到自己家,蒸了一籠飯,拿豬油拌了,爆了個豬肝佐飯吃,蓉姐兒哭得嗓子痛,一口也咽不下,兩個眼睛兔子似的,扒著沈氏不肯放。
沈氏端著碗勉強吃了兩口,梅姐兒見她這樣,自家也不敢吃,徐家娘子嘖了一聲:“天塌下來也得吃飯,你當家的不在,這個家就靠你撐著,再不吃累倒了可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