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一頓，喉嚨像是被人扼制住了一般，愣愣地抬頭看著她，「為什麼？」

像是個茫然無措的孩子。

再次撕裂的傷口一陣陣的疼，卻也抵不過這一刻心口的難受。

許久，那道輕軟的聲音再次響起，被寒冷的夜風送到耳邊，初雪一般凍人的溫度，「這裡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

蘇城僵硬在原地，像是被人推進了漆黑一片的寒潭之中，卻是傻傻地連掙扎也不會。

她說……

她不會再回來了。

那段曾經他們共同所有的回憶，她是不要了麼？

少年紅了眼睛，眼中含了淚水，模糊了那片沉沉陰鬱與固執。

他試探著撈起含笑垂落在身側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溫暖得讓他不想要放開，聲音微顫透著點陰涼詭異，「姐姐，是因為那個男人麼，原來姐姐一直都在騙我麼？」

他抬起頭，毫不遮掩自己眼中的渴求與不悅。

含笑對上他的視線，眼中盈著點點笑意，聲音輕緩似誘哄般，「阿城，我騙你什麼了？」

她生了一雙極漂亮的眸子，瀲灩著淺淺笑意的模樣，美好得像是一場讓人心甘情願沉淪到底的夢境。

夜風撩起她的長髮劃過少年的鼻尖，微微酥麻的癢意，淡淡幽香撫平了心裡的不安。

但也不過只是一瞬。

這種上癮的感覺只會讓人想要得更多。

少年漸漸收攏了掌心，固執地想要將人永遠困在身邊，溫柔的笑容之中透出絕望來，陳述一個早已證實的事實。

第911章 都是過去式

「你和別人在一起了，對麼？」

這話像是用去了他的所有力氣，輕得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羽毛，無聲無息。

含笑抬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輕輕按住了少年的手臂，然後將自己的手一點點抽回，輕起紅唇透出薄涼話語來，「那又如何？」

這話語太過絕情，比夜裡寒風還要透骨三分。

把人的心臟刨開，血也一併凝結成冰。

少年突然就落下淚來。

那雙眼睛越發地顯得乾淨透徹，像是天然無害的大型寵物，此時卻是可憐的祈求著有人能夠收留他。

他沙啞著嗓音，將自己放低，以期待含笑的心軟，「姐姐，別這麼對我，你和他分手好不好，他能給你的，有朝一日我也能給你……」

不論是少年柔軟的嗓音，還是無辜的眼神，都太具有欺騙性。

平日裡哪怕是裝出來的模樣都讓人心軟不已，何況這是動了真感情。

可含笑的眼中依舊毫無波瀾。

她只是輕笑了聲，將手裡的紙巾放到少年的掌心，看著他急切地握住自己的手也並不掙扎，只是緩緩往他心裡送刀，「阿城，這話你說過太多次了，就在這間屋子裡，有人信了，送了命，但那個人不會是我，你明白麼？」

不過是幾步之遙。

老舊的木門一如當初那般，門上的綠漆早就已經掉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緊閉著的房門，好像又傳來曾經天真的話語。

追逐夢想。

一輩子在一起。

我會守著你。

這樣的承諾，全都隨著時間的洪流被沖刷得乾乾淨淨，最後留下的不過是醜陋難堪的森森白骨。

看得人心驚，看得人心生哀嘆。

或許是因為含笑的語氣太過溫柔，溫柔得讓蘇城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他們又回到了當初一般。

她依舊是那般不論自己做出多麼過分的事情都會笑著原諒自己的少女。

那樣的美好，他不願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