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來,是下下之策。
一來,名不正言不順,風險不小。
二來,如此大動干戈內耗,可能影響國運。
可戰之兵,大半在此,只要回去的及時,就能阻止宗弼。
宗翰嘆了口氣。
“現在,耗不起的是我們,不是沈家軍。”宗望點破自身軟肋,不但不能耗時間,也不能再耗兵力。
挾滅國之威,擒大周皇帝、皇室宗親、大臣,凱旋北歸,這是何等榮耀,在宗翰鼎力支援下,他的威望,可達頂點。
若在汴水南岸大敗虧輸,或損兵折將,這份榮耀,就會暗淡許多,甚至會成為宗弼打壓他和宗翰的把柄。
是傾盡全力滅掉沈家軍,失去奪位的機會,還是留下後患,儘快北歸,宗望一時間難以抉擇。
站在一旁的柴熙瑞,心情比宗望還複雜,沈家軍展現出的戰力,使他們明白,自己把自己坑慘了。
“攘外必先安內……”宗翰饒有深意瞥宗望,繼續道:“以沈家軍現在的鬥志,加之糧草齊備,背靠水源,用晝夜襲擾的法子,往垮拖他們,至少得十天八天,況且,晝夜襲擾這法子,未必一定管用。”
宗望緩緩點頭,若因苦戰沈家軍失去大位,他和宗翰以後的日子都不好過,而沈家軍終歸是後患。
以後的禍患,以後再處理。
沈家軍,呼聲震天,士氣高漲,見了血、殺了人的新兵,雖然腿軟手軟,心還在劇烈跳動,但這血的洗禮,使他們不再忐忑、畏懼。
近千人傷亡。
戰死重傷者佔了一半。
對於僅有兩萬多人的沈家軍,這樣的傷亡,不可謂不慘重,然而與對手相比,一比四十的戰損比,堪稱奇蹟。
沈浩神情淡然坐在虎皮大椅上。
軍需官跑上高臺,不無憂慮稟報:“主公,女直人一次衝鋒,就讓咱們用掉了兩成多的火藥、竹筒雷。”
“值……”沈浩笑意深沉,又道:“我倒是希望,宗望宗翰能把咱們沈家軍攜帶的物資全耗乾淨。”
耗光沈家軍的物資,宗翰宗望恐怕得死傷十萬人。
在冷兵器時代,一支軍隊,減員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就有完全垮掉的危險,減員百分之六十,等同覆滅。
宗翰宗望冒這麼大風險的可能性……沈浩覺得不大。
兩軍對峙。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名戰將,舉著一面象徵使節的三角小旗,騎馬脫離大隊,不緊不慢接近沈家軍。
最終這名代表宗望宗翰的戰將,被帶到沈浩面前。
“我家元帥宗望宗翰,敬你是英雄,決定放你一馬,不過有個條件,你不能再阻撓大軍渡汴水。”
膀大腰圓的女直戰將,面對沈浩,昂首挺胸,牛氣哄哄,好像剛才潰敗的,是沈家軍。
“你這是在求我,還是在威脅我?”沈浩冷笑問這漢子。
“兩者有什麼區別?”漢子氣勢洶洶問。
“當然有區別,求我,我會考慮是否放過你們,如果是威脅我,我讓你們至少在汴水南岸伏屍十萬具!”
沈浩說到最後殺機畢露。
來“議和”這漢子心尖狂顫,不知所措。
“敗了一場,還跑過來裝逼,我看你是在作死。”沈浩眯眼盯著面前這貨,這貨意識到不妙,後退。
沈浩屈指彈出在手中把玩許久的一枚火銃彈子,噗的一聲……漢子眉心中彈,彈子還把這傻逼後腦勺掀飛。
屍身栽下高臺。
“取筆墨紙硯……”沈浩淡淡吩咐。
很快有人遞上筆墨紙硯,沈浩在草紙上,寫一行字:此粗鄙莽夫,不懂中原禮儀,死有餘辜,爾等欲渡汴水,留下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