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不耐煩了:“聽娘娘的。”甩開副統,趴在殿門上瞧好戲去。
“屬下明白。”小劉副統摩挲著下巴,曉得了,歸根結底就一點:咱陛下,不就是妻奴嘛,懂,他懂!
夜裡,散了席,這千巧盛宴,別說抱得美人歸,百官就是好酒也沒喝上一口,大晚上的,都扎堆在殿門口吹冷風,你看我我看你,星星月亮都沒有,吃了一嘴西北風大眼瞪小眼的,這都是託了誰的福?
都是託了大燕妖后的福!妖女啊妖女,就禍害吧。
諫議大夫劉大人重重嘆了一口氣,一臉愁雲慘淡:“誒,這成何體統。”一國皇帝,他國皇后,這恩愛纏綿的,諫議大夫一張老臉都羞得沒處鑽了。
三五位大人一行,各個憂思滿目。
監理寺卿大人也跟著嘆氣:“真是何等荒唐,陛下與這大燕皇后實在……”想想那妖女,簡直難以啟齒,監理寺卿大人臉紅脖子粗,“實在不恥啊,不恥!大燕皇后這般與陛下……這叫天下人知道了,還不貽笑大方。”
衛鐵將軍將軍聽罷,怒了,一張國字臉很難看:“世間何樣的女子沒有,怎陛下偏偏讓大燕那小妖女給迷了魂道,那妖女禍害了大燕還不夠,還來趟北滄的水,定是要讓她攪渾了不可,因著她邊關正戰亂呢,看樣子還不會消停,陛下也由著她,太不把北滄當回事了,早晚得讓小妖女給折騰個底朝天。”
這話一說出口,一干人聽了,各個都義憤填膺了,腦鬧哄哄的,直罵那大燕聞氏妖女禍主。
“陳將軍,小心隔牆有耳。”
溫太師一言,頓時,停下了紛紛議論。
“當心禍從口出,這話可別叫那兩位聽了去。”當朝一品大員溫太師素來小心謹慎,便是胞妹溫太妃被敕令出宮之時,也處變不驚。
衛鐵將軍這才恍然失了言,連連道:“溫太師說得是,說得是。”
大理寺卿大人只搖頭,小聲唸叨著:“如今這北滄的朝堂,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亂看不得,亂說不得,一不留神丟了烏紗是小,保不準哪天就丟了腦袋。”
一個彈指殺伐的君主,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后,北滄的天下,註定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滿朝臣子腦袋都掂量著,搖搖欲墜……
“誒,不如早日告老還鄉去,也省得時刻擔憂這項上人頭。”
“有理有理。”
“……”
北滄啊,上頭有人為所欲為,叫下邊的人苦不堪言。
今夜裡,冷極了,下著雨,斷斷續續,風未停。北滄的千巧節在冬至日,今年,更是格外的冷,北宮之外,前來赴千巧盛宴的鷯都百官與三十六城城主,還有一個個想著飛上枝頭的美人兒啊,頂著風冒著雨打道回府,那叫一個淒涼,那叫一個冷寂。
但看九華殿裡,滿室春色,如此暖昧,這般旖旎,風吹流蘇,搖搖曳動,紅燭明明滅滅,微光竟也暖融,珠簾輕響,伴著蘇幔垂紗裡女子輕言細語。
“小宓宓。”
吳儂軟語,有些醺了,她軟軟地喚著,抱著她的男人只是蹭了蹭她肩頭,並未動作。
“嗯?”秦宓應了一句,未褪去衣衫,擁著聞柒,躺進了錦被,將她緊緊桎梏在懷裡,半闔著眸子,睫翼微動,在眼瞼下,映出深深的青黛。
秦宓,好似倦了,呼吸越見輕緩。
聞柒老實地窩著,沒有亂動,抱著秦宓的脖子,拂了拂他的背:“困了?”
“嗯。”
語調濃濃的惺忪,眼下青灰色深沉,想來,爺是真倦了。
聞柒有點遺憾了,扯了扯自個還沒褪去的外衫,扭了幾下:“眼下正花好月圓,如此良辰美景。”她指控,“爺,你暴殄天物!”
花好月圓在哪裡?良辰美景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