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尊嚴埋在了塵埃裡,貪戀地看她。
聞柒從來未懷疑過,這個男子如何情深,即便欺騙,即便謀劃。她笑笑,有些勉強,嘴角很僵硬:“我只是去見他一面。”
夢裡幾乎立刻就說:“我怕你去了便不會再回來了。”
她不知道吶,曾經的她那樣歡喜過一個人,用了所有力氣,甚至是生命,世間男子那麼多,不是任何人,偏偏是他。
也許,不,她一定會重蹈覆轍的。
夢裡抓住聞柒的手,呢喃:“你不要去。”
聞柒收回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並非咄咄逼人,調笑說:“放心,我就看看我家父不詳的基因怎麼樣,我可不是以前的聞柒,哪是那種貪戀美色之徒。”
她是阿七,自問閱盡古今中外美男,而片葉不沾身。她忘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何況,嗯,她聽說了,北滄闌帝,實乃天下第一美。
聞柒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心癢了。
夢裡看著她笑意嫣然,搖頭,語氣越發痴纏:“我不放心,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聞柒笑意驟然收了,沉默不語,只是深深地看著伏在腳下的男子,她從來都知道的,他曾是天之驕子,是一國儲君,他那樣驕傲,那樣遺世獨立,卻會這樣央求,這樣卑微。只是,她卻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許諾,秦宓,秦宓……那個之於她沒有絲毫記憶的男子,她想到他時,會很心疼,想必,這個身子以前定是被秦宓迷去了心神,這啊,不是相思病,是後遺症。
久久,聞柒未語。
手被一雙微微冰涼的手握緊,夢裡的眼看著聞柒的,悽婉蕭瑟的眸:“小七,別去好不好?你若不回來,我……”
她若不回來,他……結局肯定很糟很糟。也許聞柒會以為他在威脅,用生死,因為,聞柒再沒有說話,握了他的手。
夢裡淺淺揚唇,他得逞了,他的聞柒果然嘴硬心軟。
一個時辰後,天泛魚白,將近辰時,灰濛濛的天際好似要壓下來,昏昏沉沉的,空氣冷沉冷沉,似乎要變天了,悶燥得讓人難以呼吸。
“爺。”
秦宓半蹲在床榻,一動不動,手掌,落在床榻的錦裘上,輕輕拂著。
唯一一個被抓的山賊說,這是他們大聖的屋子,現在,人去樓空……
“爺。”白二站在屋外,輕聲屏氣,道,“我們……來晚了。”
床榻冷了,聞柒走了多時,影衛毫無頭緒,根本一籌莫展,連爺也是這般失魂落魄,白二已經無計可施。
程大看得眼紅,不管不顧了,扯了嗓門便吆喝:“我這就帶人去把小主子追回來,就算把盛溪鎮給翻過來,也一定把人給爺尋回來。”
就怕把盛溪鎮翻過來,也找不到人,那人不是別人,是比狐狸還滑頭的聞柒,若是她要跑,誰也逮不住,除非她是被迫離開……
這種可能,白二不作多想,也不阻止程大,讓他去翻天覆地,影衛撤走了,屋裡屋外愈發冷寂,門敞著,屏風擋著床榻,只隱隱能看見秦宓埋首伏在床榻上,背影冷清、蕭瑟。
白二有些不忍,合上門走開了。
“聞柒。”
屋裡,聲聲輕喃,秦宓一遍,一遍,喚著,無人應答,他卻不知倦怠:“聞柒……”
榻間,還有她的氣息,是冷的,他抱著被子,可否等同於抱著她?
秦宓用力了,手中卻空落落的,若怔若忡,聲音無力得像沉睡了的夢囈:“我又把你弄丟了。”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室冷清,他的女子已遠去。
嘎吱——
忽而,門響,很輕微的一聲,似乎帶著試探,顯得小心翼翼。
秦宓伏在榻上,冷若寒霜:“出去。”